眼见着顾巡抬头那副模样十三就想说谎,然而他也心知这两人总是要再见面的,他要是哄得顾巡现在开心了,那过几天他的屁股就得开花。可要是说实话吧,顾巡皱着眉,像是遇见什么天大的事儿似的,十三一咬牙,觉得自己还是什么也别说,大不了挨顿打算了。“算了算了,你下去吧,让外面的人安静点。”见十三这要说不说的模样顾巡就知道他给不出什么好话,索性让他走远点,十三闻言倒是如释重负,走了两步又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要说些什么才好。“少帅,您别总小姐小姐的叫,人好歹是一男人,您这样,别人还以为你是打人脸的主意才惦记上人了。”顾巡点头,可又觉不对,他打的不就是宁安脸的主意,惦记的不就是宁安这个人吗?算了算了,和顾巡说不通。晦气的很“披星戴月耽惊怕,久立纱窗下,等候他”宁安清了清嗓子有润了口茶,兰花指微微翘起,纤弱的身段弱柳迎风,然而一开口便是极其聒耳的噪声。他租的公寓在二楼,楼下没住人,楼上似乎住了一位老师,白日常常不在家里,邻家住了个姑娘,年方十六,是个极招人疼的年纪,只是她的母亲并不如她那般讨喜。那个女人不喜欢宁安,每每宁安开始清嗓子时总会听到邻家猛烈关门的声音,像恰准了时日一般,她声音也大,即便是关上了门宁安仍旧能听见她话里有话的讽刺。“活死人啦,天天扯着半拉嗓子给谁嚎丧呐!!!”宁安收起动作,他没什么脾气,更懒得理会那个女人。简单吃了几口饼子,喝了点水,桌上还放着顾巡的副官送来的茶糕,宁安喜甜,在他嗓子未毁时孟城人都知道。桌上还放了个皮箱子,因为使用的时间太久已经有些破损,但那是宁安家中为数不多的好物件——更好的,稍微值钱的已经被他典当了。下个月的房租还没有着落,又看了两眼桌上的茶糕,他想了想还是拿起来推开门敲了敲对门。“谁啊!!!”邻家女人显然已经在门洞里看过宁安的脸了,否则不会还没开门就如此粗暴。“是你啊!”宁安也觉得可笑,可还是客套的搪塞了两句,然而视线转过女人到达她身后那个样貌清秀的姑娘时他又强敛了嘲讽的心思,只温和的如一碗水,他将手中茶糕递给女人“别人送来的,我吃不完就想着给您送点。”那女人的手是实诚的,尽管她向来不屑这个生了张过于秀气的男人的脸庞。她接过茶糕,却又狐疑的看了宁安两眼。分明想要却又动了动唇。“可没听说你还有什么朋友。”她这打量的话语着实伤人,宁安也知道这个女人没少在外说自己勾引男人,可……“刚来孟城的朋友。”他道,女人哦了一声又叫了然而整个人却倚靠在门框上,她并不打算让宁安进门坐坐,更别说是喝口茶。宁安尴尬的笑了笑,一双狭长的凤眸垂下露出少有的或许是悲伤的情绪,女人却看的有些不耐烦,她没有工作,只靠着为别人洗衣赚些钱然而她对自己的脸却是极其爱惜的。尽管如此,这个公寓里的男人看见的还是只有这个嗓子被毁的彻彻底底的男人,她不耐的催促宁安离开,宁安也觉得尴尬,待他一转身,女人就立刻顺着走廊将东西丢了下去。“妈妈!”女儿忙冲出来,她对母亲的行为感到不解,又认为母亲不该如此弗了别人的心意,然而她母亲只看着她生气时涨红的脸庞,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带着年轻的水泽,两条光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辫子用红绳束着,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十分清秀的姑娘。“你小孩子懂什么,那种人的东西要不得,晦气!”亲自上门女人说话时大概是刻意没有关门的,这座公寓隔音并不好,虽然宁安在关了门确依然能听到母女俩的争辩。他这种人,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昨日的事情依然在他记忆里留了根,他是怎样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女人的话他虽做不到充耳不闻,但也不会太过在意,只是那女人有一点也没说错,他如今没什么正当事做,嗓子也毁了,变卖东西攒下来的钱迟早是要坐吃山空的。他这么想着,又想到另一件让他烦心的事来。顾巡今日没来烦他。这是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的,他自是不希望受到骚扰的,然而到底是目睹了一群有权有势的人的死,如今顾巡不声不响的反而叫他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