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愠色的询问道:“你个赵小亮,说,上周五你一下课跑哪去了?我在后面喊你,你也不听?”我这一周末的经历,要是真跟她说了,怕是她要羞到桌子底下去。
我只能随便扯了个慌,而她听后,也不再生气,只是嘟囔道:“你们这群小崽子,平日里我管你们就够头疼的了,现在我义务给你们补课,你们还各种找理由。”我心想,哪有各种找理由,不就逃了一次么,而且,为啥专门逮着我一个人补课啊。
旁边的老师们也笑话道:“小亮,你可是你们刘老师的爱徒,平日里刘老师可没少说你好话,难得看到她骂你啊。”其中就以她对面的那个小老师笑的起劲。
这个小老师跟刘老师同一年毕业,来我们学校也没多久,是思想政治课的老师,因为姓张,叫张典,平日里又扎了两个很卡哇伊的小辫子,同学里私下都喊她“张小辫儿”。
不过她也是一个和刘老师风格比较类似的年轻老师,和同学关系很好,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更活泼,更像小孩子,和同学们更贴近,而刘老师更像个姐姐一样在照顾我们。
刘梅白了张典一眼,道:“笑,就知道笑,我训学生,也是帮你们忙啊。你看这个赵小亮,如果不管管,他还不得飞到天上去?”我站在办公桌边上,嘟囔着:“我飞哪去啊,我连房顶都上不去。”不想给刘梅听到了,她抬起手就作势要给我一巴掌,吓得我赶紧躲到一边去了。
边上几个老师又笑了起来,起哄道:“能看到小刘打学生,这学生一定是把她逼急了啊。”刘老师憋不住,也笑出声来,冲我努努做,道:“还不快过来坐好,我给你排排这一周的课后辅导课表。”完了,一周的课表,我有时候觉得,我要是有个亲姐,她一定够格。
很多时候,她盯着我比我爹妈盯我还紧。
当然,我是知道她在关心着我。
人和人往往就是这么投眼缘,哪怕我平日里在班中,也不是一个省心的角色,但她就是会对我报以最真诚的关怀,仿佛我的一好一坏,都和她休戚相关似的。
她也曾向我打听过班里的八卦,而我呢,奉行决不当“叛徒”的原则,也就只给她讲了些边角料,这反而让她对我更看重。
我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人和人彼此的信任,是很珍贵的,一个不出卖别人的人,是很难得的。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曾是我引以为自豪的道德底线,而现在,我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我竟然将自己的妈妈出卖给了那个男人,这是我洗不掉的精神污点。
今天,刘老师的情绪蛮不错的,和她相处的时间,我能感到久违的暖意,那种被关心和爱包围的感觉,让我如沐春风。
放学后,办公室又只剩我俩,她神秘的掏出一个饭盒,说要给我分享个好东西,结果是她自己做的小蛋糕。
不得不说,她的手艺蛮不错的,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心灵手巧人更美么?
她做的蛋糕,放了浓浓的黄油,加上鸡蛋和牛奶的香味,入口散发的那种香甜的感觉,如同给我这台饱受摧残折磨的“机器”,注入了一股难得的动力源泉。
“怎么样?好吃么?”她眨着眼盯着我,眼中泛着机灵的光芒。
我囫囵吞枣的咽下,感觉那美味差点卡住了我的喉咙,不得不捶胸顿足一番,半晌才结巴道:“好……好吃。”她又是给我捶背,又是递水,埋怨道:“你就是个小傻瓜,吃个蛋糕,怎么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又没人跟你抢”。
我嘿嘿的傻笑着,其实我很想告诉她,这种甜美的感觉,我怀念好久了。
自从噩梦开始后,妈妈几乎很少做这些小吃了,她变得逐渐和我疏离,和这个家疏离。
只有在这时,我才能体会到,以前那种温馨的感觉的可贵。
补习完功课,天色已晚,按照惯例,我要送她到公交车站。
托上次男人的“福”,现在那帮混子们,都不怎么敢在校门口混了。
这事儿连学校里,都有所传播,但是好在我不是主角,而是刘老师一顿呵斥,吓退了混子们。
搞得办公室那帮老师们都八卦了半天。
在等车的时候,她问了我几个哲学问题,让我好好思考一下。
什么是幸福?
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么?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给我抛出这么宏大的命题,仿佛她想对我传达什么。
不过,在路灯下,她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怎么样,老师今天的衣服好看么?”说着,她提着自己的碎花连衣裙,在夜晚橘黄色的灯光下,转了一圈。
那旋转的裙面,潇洒的马尾辫,她温柔沁人的笑容,让那一刻仿佛做梦一样。
我没来得及夸她,这就到了,她冲我笑着摆了摆手,随车一路而去。
我有些呆讷的站在原地,还沉浸在刚才那油画般的场景里…………。
家里阴郁的气氛,我不知道大姨能不能感受到,但是我是很不想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