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这代人说话直,总是毫无预兆抛出一句大实话,刺得她心里一疼。
她和许漠的差距,是她怎么刷题也弥补不了的400分,是她一次次努力过后,他依然稳居对角线那边。
即使同在鸵鸟场工作,赵雪妮也明白,这是许漠人生轨道偶然的一次偏离。
他根本不属于这里,迟早会回到属于他的正轨。
“我不希望雪妮跟他混一块儿。”饭熟了,赵东强关掉油烟机,屋里一下变得很安静,“他家情况太复杂了。”
“……你也听说了?”老妈沉默了会儿问。
“这事儿不能让雪妮知道。”赵东强两手端着盘子放到餐桌,往赵雪妮卧室瞥了眼。
门是虚掩着的。
“他妈活不长了。”赵东强点了根烟说。
赵雪妮猛地抓紧门把手。
“是因为那个阿尔兹什么……健忘症?”老妈问。
“你懂什么,健忘症只是表象。”赵东强缓缓吐出一口烟,“家里出了那种事,他们一家人能撑到现在,都是奇迹。”
赵雪妮慢慢垂下手,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眼前闪过许漠那天戴着红围巾,在冰天雪地里认真看着她的模样。
他说,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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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养殖场门口的保安老远就跟她打招呼,“早啊,吃早餐没?”
“正准备去食堂呢。”赵雪妮老实戴上了老妈给的围脖,黑不拉几,团在脖子上像个木耳。
走到西式档口那儿时,食堂里正在吃饭的人都抬头瞅了她几眼。
唐姐从玻璃里探出头招呼她,“小赵,来吃培根啊!刚出锅还是热乎的。”
当赵雪妮端着一盘培根走过众人之间,大家又纷纷转开视线,无事发生一样有说有笑。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她知道自己是所有话题的中心,但没一个人再敢动她。
不管是因为自己性格太冲,还是因为有许漠在背后撑腰,总之码头是打下来了。
“姐。”商棋凑过来坐到桌对面,压低声音笑,“今儿早餐的体验好吧?”
“还不错,这些人看我的眼神就跟我背后有老虎一样。”狐假虎威,大概就是这意思。
赵雪妮笑了笑,“再来杯咖啡就更得劲儿了。”
“你可以去漠哥办公室喝。”商棋说,“他正好找你有事儿。”
赵雪妮一抬眉毛,扫了一圈,“许漠早上不来食堂?”
“漠哥不吃这些玩意儿。”商棋叼了个油饼说,“他喜欢自己做早餐。”
赵雪妮对许漠的动手能力还是有些震惊。
她试过自制曲奇,但每次都卡在用打蛋器打发面团那一步。即使终于捱到裱花,学着网上教程挤玫瑰花,最后成品都像小马宝莉拉出来的一坨屎,喂给路边流浪狗,狗都不吃。
而许漠竟然有耐心做各种小动物形状的曲奇饼干。
走到办公室门口,她敲了下门,屋里女人正在说话的声音顿时止住。
“进。”许漠说。
“找我什么事……”赵雪妮一推门进去,就看见沙发上的女人身体一僵。
她也反应了好几秒,又看许漠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喊了声:
“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