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漠说。
他转身进了教室。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兴趣,需要多长时间?
对赵雪妮来说,是一秒钟。
许漠转身的那一秒钟。
“你疯了吗?”月考成绩出排名那天,乔诗语伸出一根食指,指尖顺着墙上的名次表,从第一行一顺儿划到了最下面一行:
“许漠比你多出400分啊!你要怎么跟他同桌?”
“一分一分地追呗。”赵雪妮摘开红色水性笔,踮起脚,在许漠的名字后面画上一颗小红心,再给那颗心涂满红色:
“既然他不愿意过来,那就只好我去找他啦。”
许漠走进教室时顿了下脚步。
他撇头看了眼门口的公示墙,正要发物理试卷的手一瞬间捏紧。
“许漠,我帮你发卷子呀。”同桌女孩笑吟吟过来,从许漠手里抽出试卷时,没有抽动。
她不解地随他视线看过去。
脸边肌肉僵硬地一跳。
许漠名字后面那颗红心格外醒目,而隔着十万八千里远的对角线右下方,赵雪妮的名字后面,多出了一支弓箭。
调皮的丘比特往那颗心上射了一箭,又扑扇着翅膀离开人间。
于是他和她的爱恨情仇,都变成神的游戏。
许漠走出棚舍时,靠着门边的铁皮发了会呆。
他从没想过会再遇到赵雪妮。她是冬天里穿过树林缝隙的阳光,美丽,温暖,明亮得刺眼。他常常要挡住眼睛,才敢在手指的间隙中抬头望她一眼。
但仅仅是这遥望的一眼,就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手机忽然在这时响了一下,许漠接起电话,走进平原上的风雪里,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妈,怎么了。”
“你,你是谁呀?”电话那边的女人小心翼翼,提防着他,“你把电话还给我儿子,我要找他说话,不是你……”
-
回家时赵雪妮快被冻傻了。
临近十二月,下雪的日子越来越多,很快就到了游客来镇上旅游的旺季。
一开门,她就闻到一股饭菜香。
老爸老妈挤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嘀咕什么。
她轻轻带上门,踩着猫步过去听。
“你觉着李家小儿子怎么样?”老妈嚓嚓切着菜问老爸,“比雪妮大三岁,家里搞工程的,条件应该不错。”
“这年头搞工程的都收不回款,你从哪儿看出来条件好的?”老爸颠了个勺,在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大声嚷嚷,“要我说还是老孙的儿子靠谱,在镇医院当医生,说出去又体面又稳定。”
“不行,老孙儿子长得太寒碜了!”老妈拿手肘戳了下老爸,“雪妮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她就迷许家那个……”
“你别跟我提姓许的!”老爸厉声一吼,“他那种家庭,雪妮要跟了他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老妈被吼得一颤,立刻叉起腰瞪着老爸:“赵东强,你对许漠有气你冲他撒去啊,吼我算什么玩意儿!最近欠收拾了吧你……”
赵雪妮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家爸妈连吵架都这么没逻辑没重点,吵着吵着就偏离了主题。
她脱掉羽绒服扔到里屋,一出一进时听到他们又将主题强行拉了回来。
“抛开家庭不说,其实许漠这孩子真挺优秀的,就是和雪妮没缘分。”老妈惋惜地摇起了头,“人家就是看不中咱闺女嘛,这也不能怨他。”
赵雪妮站在门后黯然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