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说:“我看你迟迟没给我打,先问警察同志要了你号码。怎么样,东哥,没打搅你吧?”
“没,怎么说,有事?”
陈东实举着电话走到一边,他做不到一心干二事,何况这信投出去了,老钟一家可就真爆雷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音色柔婉,“东哥。。。。。。先前的事,我还没好好谢你。来电话没啥事,就想请你来我店里玩玩。。。。。。”
陈东实老脸一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徐丽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朋友凑了点本钱,盘了个发廊,你放心,东哥,我记着你说的话,不做违法的事,做的是合法买卖,只是洗头。。。。。。洗头做头发。”
“动作这么快,”陈东实几多欣慰,“几天不见,你就东山再起了。”
“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由自己饿死。”徐丽笑了一笑,“说真的,东哥,回头地址我发你,你有空来转转,我请你吃饭。”
“行,我抽空就去。”陈东实捏着信封,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投出去。转念一想,正好徐丽也在,他拿不准主意,听听徐丽的意见也好,上回也是她替自己指明了方向,才让自己坚定去市监狱所见王肖财的决心。多一个人参考总不会错。
陈东实掏心掏肺地说:“妹儿,我问你个事。如果一个对你很好的人,他家里人犯了很大的错,不可原谅的那种,你会选择告诉那个对你很好的人吗?”
“那得看他家里人犯了啥错。”徐丽并不觉得男人的这个问题有多突兀,在徐丽这里,陈东实可以说他想说的一切。
“就是。。。。。。就是。。。。。。”陈东实就是了半天,艰难脱口道:“就是如果是一些违法的事呢?”
“你问我这个问题,心里就已经有你自己的答案了。”徐丽一针见血,“就像你跟那个警察的事情一样。”
“你知道了?”陈东实心下一凉,在徐丽面前最后一块遮挡也没了。
“我知道了,是我问李警官的,就那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徐丽放慢了些语气,“东哥,节哀。”
“我没事,”陈东实牵强笑笑,哪怕旁边没有别人,笑给自己看也好,“行了,我知道答案了,谢谢你。”
陈东实匆匆挂断电话,走到信箱前,抬头眺向禁毒大队门口的横幅。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八个大字,震耳发聩。
算了。。。。。。。
陈东实揣回信封,认为还是要给大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诚然如他所言,三天,他只宽限三天,三天之后,他要还不自首,自己就亲自来禁毒大队检举。他有自己的准则,哪怕。。。。。。哪怕会伤害一个无辜的父亲。
回公司路上他一直在回味徐丽的话,还真别说,虽说自己和徐丽认识时间不长,但这个女人说起话来,倒真能次次踩到自己心坎儿上。她甚至比肖楠还要明白自己,这个妹妹,他认到就是赚到。
卖保健品这条财路是断了,要想搞钱,得想点其他路子。陈东实翻出电话薄,找到当初做兼职导游时的负责人的号码打了过去。对方一听是陈东实,还跟从前一样热情。
当初他就不止一次吆喝陈东实辞了司机的活儿,全职做导游。他肯吃苦,心细,对乌兰巴托的地标烂熟于心。
做好一个导游并不在于他能背书多少人文景观、名胜古迹,而是有真正生活过的底气,像恋爱一样。陈东实和这座城市谈了十几年恋爱,鲜少有外地人能比他更清楚乌兰巴托的脾性。
面对负责人的邀约,陈东实犯了难。这家出租车公司虽薪水平平,但胜在感情深厚,七八年待下来,他和老钟算是最老的一批员工。如果贸然辞职,旁的倒不打紧,只是要离了合作十多年的老搭档,又因为先头有大钟这一档子事儿,陈东实这心里,还真有一丝不舍。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陈东实孑然一人,李威龙、肖楠和童童离开自己后,老钟就是自己的“亲”。陈东实老母在时说过,一个人,可以一无所有,但不能没有“亲”,这么多年,陈东实最看重的便是人与人间的感情。
两厢权衡下,陈东实还是委婉拒绝了对方的邀请,表示还是跟从前一样,做个兼职导游即可。
对方一听,顿没了刚刚那股子热乎劲儿,连压了三个点,把抽成做到七成。这明摆着欺负老实人。
陈东实不乐意,对方便破口大骂,这下他懂了,又一条财路因为自己这软性子,被活生生给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