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无法在寒风中保持血性与?理智。
三年中有无数个徘徊在死亡边沿的时刻,挥刀挥到麻木是常事,掌心?的皮肉与?兵器黏到一起也是常事。
最让兰枻难以忘却的永远是国师——
“最后一仗打得时间很长,持续了半年,武器、粮草都没了,每次都得折返战场去捡能用的枪头、箭支。”兰枻微微出神,“国师用过的枪头总是温热的。”
因为不断沾着敌人滚烫的血,有时还有国师自己?。两国兵士拼了命捍卫祖国国土尊严,热血难凉,不通人情?的边塞寒风哪里吹得冷?
扶月久久未能言语。
兰枻笑笑:“小殿下吓到了?没事儿?,都过去了嘛。”
扶月低垂着脑袋,没头没尾来?了句:“……父皇七日后的寿辰,办得很隆重、很盛大。”
兰枻随口接话:“是啊,宫里能好好热闹一场嘛。”
扶月头更低了点,半天才吭哧吭哧来?了句:“我,我邀请了国师。”
兰枻惊奇:“啊?大人从不参加宫宴——小殿下?”
小公主两只手揪在一起:“她答应了。”
兰枻沉默片刻:“看来?大人真的很喜欢小殿下呢。”
如果兰枻侧头去看,便?能看见一只染红的小耳朵。可她没有,所以只能听见公主瓮声?瓮气?像是害羞一般的低喃:“我也不、不讨厌她的……”
第043章第43章
送走公主,兰枻转身回殿。
关着的殿门依旧关着,只是?门口?多了两位面生的嬷嬷。兰枻低眼一扫,看见她们腰间挂的宫牌,知道是皇后的人。
她心?下一紧,快步到跟前,以为会被两嬷嬷阻拦。
两嬷嬷却只斜眼瞟她,一左一右开了殿门,反而请她进去。
兰枻这口?气并未松懈,她明白最要紧的人?不是?嬷嬷,是?里头那位主子?。
国师喜净,临时住所也一尘不染。殿内断断续续飘了些发甜的药味,并不难闻,因为靠门的两?扇窗开着,木桌上还摆了应季花束。
随风轻动?的珠帘、肆意生长的植物枝丫、颜色不单调的茶具,若再加上屋顶叽叽喳喳的鸟叫,即使知?道是?个病人?的屋子?也难免。流连驻足。
“本宫不能进去,这只狐狸倒是?来去自如??”
不怒自威的女声仿佛一柄长□□。穿游离在空气中的闲适自然,将这幅美丽画卷生生拉回?现实?,言语中的居高临下似要逼得每个人?‘磕头听旨’。
转进内殿,摆设只多不少。
纯金打造的孔雀羽毛片片栩栩如?生,一双眼以红宝石点缀,光还未照上去便耀眼夺目,更别提今日阳光正好,给这只半人?高的孔雀揉了一层金色光晕,华美无比。
然而哪里比得过旁边站着的女人?呢——
皇后?一身黑底金线的鹤袍,刺绣厚重,布料并不柔软。上面刺的仙鹤透出一股极富极贵的人?间意,不是?那种?仙人?骑的鹤,是?万鸟朝凤的鹤。
她表情寡淡得很,眼中却无声无息酝酿着风暴,彰显她已不耐到极点,若再不能如?愿就得见血了。
黑衣女侍与她对峙。
明明站在这里就能隔着珠帘看见里面床榻一角,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偏偏黑衣女侍忠诚又恭敬地?挡住皇后?去路,说国师不便见客。
皇后?的眼一直盯着床榻,有时看见被褥动?了,垂在身侧的宽袖子?也是?一动?,不知?掩着的手是?握拳还是?松懈。
沙棠没见过这位娘娘的手段,兰枻却是?偶然见过两?回?,每回?都印象深刻。
她吞咽两?下,硬着头皮上前行礼,然后?道:“娘娘哪儿能跟一只不通人?性的四脚兽比。”
这话被走得很慢的红狐听见,竖起的耳朵一动?,阴恻恻转回?来一张狐狸脸,金色兽瞳映着兰枻身影,妖异非常。
兰枻莫名感觉后?背被一股凉气缠绕,应当是?离窗户太近从缝里吹进来的风……?
皇后?认识兰枻,静默一会,红唇微动?:“她伤得怎样??”
兰枻恭敬答:“大?人?是?战场上留下的伤,她……”
皇后?嗤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