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话音稍歇,定王忽然指着墙上新挂的《出塞图》道:“诸位可知道,这幅画为何挂在明远阁?”
有官员赔笑道:“自然因为是王爷心系边境,效仿卫霍之志。”
“王爷身份尊贵,却能时时挂心边境将士,实乃我等之表率啊!”
“不错,我等都要向定王学习才是!”
御史大夫也不甘示弱,大袖一挥,言辞激昂:“有王爷这般胸怀天下的皇子,实乃我大安之幸,百姓之福!”
一时间,殿内内赞颂声此起彼伏。
四王爷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听着众人的奉承,他微微眯起眼睛,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在他看来,定王不过刚起了个头,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就迫不及待地给他戴高帽,实在可笑至极。
大臣们哪管别人怎么看,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当今圣上子嗣虽多,但成年皇子里,唯有二皇子获封定王。
这些年来,定王广纳贤才,麾下能臣猛将如云,朝堂之上更是势力庞大,隐隐有问鼎九五之尊的架势。
在他们眼中,此时不趁早站队示好,日后定王若真登上皇位,自己可就错失了飞黄腾达的良机。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徐丞相,有值得定王三番五次示好的筹码。
定王神色严峻,目光缓缓扫过诸位臣子,开口道:“可卫霍麾下铁骑有精甲利刃,如今雁门关将士却连过冬棉衣都凑不齐!”
“如今边境战事吃紧,军需匮乏,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却因物资短缺而陷入困境。我等身为朝廷肱骨,理应为国分忧,本王提议,诸位各自捐款,以解边境燃眉之急。”
此语一出,殿内瞬间静默,再无声音。
徐凌越眼尾微挑,墨色瞳孔里流转着几分冷冽的清光,唇角依旧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像春日里未化的薄冰,泛着疏离又通透的意味。
难怪明明举办的是赏花宴这种女儿家的宴会,却偏偏要邀请朝中群臣一起参加,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只是,此事明明陛下亲自开口更为稳妥,却为何要让定王来做?
徐凌越略微思索了一会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让定王出面提议捐银,既能让北疆将士感念其仁德,又能让满朝文武看清朝堂之势。
帝王心术最是精妙,若陛下亲自下诏命群臣捐银,不过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天威,纵然筹得军需,也只会让臣子们暗叹伴君如伴虎。
但由定王出面,便成了贤王忧国,振臂一呼的美谈。
待到捷报传回,百姓只会传颂定王爱兵如子,对他更加推崇。
边境将士缺的是物资,陛下缺的却是一个能光明正大为定王造势的由头。
看来,陛下这是属意定王为储君,借此为他铺路。
那些捐银的大臣,面上是在响应皇子,实则更是在向未来的储君表忠心,如此一来,既解了边境之急,又替定王筛出了可用之人,更让定王得了爱兵如子的美名,当真是一箭三雕。
徐凌越垂眸,遮住眼底光芒。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定王是在给他们挖坑,可怜他们还争先恐后的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