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十来分钟,方天就到了。
一半是因为计件制,另一半则是肚子饿造成的。
饱汉不知饿汉饥,这句真理方天昨晚无数次体会,第一次是下午六点,对门小孩放学时随手扔在垃圾桶里的半只鸡腿,第二次是饿得不行的他半夜下楼时发现扣在楼道的一大碗卤肉面。
盘旋在他脑海里,害他做了一夜噩梦,蛇般缠绕着他的面条,张嘴会笑的鸡腿执把利剑与他搏斗整晚,让他早上起来还疲惫不堪。
当他吃得饱饱的时候,豁然明白了,都是肚子饿闹的,勇气百倍的他迈着豪迈的步伐走上跳板。
随着声“起”,两百斤的麻袋扛到他肩膀上,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精神力量再强大也不能转化为实质力量,虽然他怀着必胜的信心,可两条腿该怎么抖就怎么抖,一点也不含糊,腰象个虾公,颤悠悠的走下来。
眼前一条粗壮的腿,正拌在他迈了一半的前腿上,眼睛虽看见了,可怎么也躲不开,他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向水泥地。
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拎住他的领口,方天在空中转个半圈,摔在麻袋上。
惊魂未定的他连声称谢,那是个干瘦老头。
老头铁青着脸,冲七号左右开弓几个巴掌,七号黑红的脸膛立马肿得象馒头,也不敢做声,捂着脸低下头。
老头用沙哑地声音说:“想闹出人命吗?两百来斤的麻袋要是砸在他脑袋上,你想想,不马上碎成一个烂西瓜。”
女孩脸色苍白,愤怒地对七号说:“李得财,你给我滚出去,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方天拍了拍自己的头,笑着说:“恩,那个,恩”想了想,还是说:“妹子,既然我的那个西瓜还没烂,就没必要发这么大个脾气,玩笑,玩笑而已。”
老头也说:“小李子,快道歉。”
李得财本想冲句江湖豪气十足的‘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被女孩圆睁地杏眼一望,软半截,低声对方天说:“大哥,对不起。”
方天忙说:“没事,没事。”对女孩使个眼色,女孩见好就收,缓和口气说:“小李子,别怪我发这么大的火,不是老爷子帮把手,出了事谁也脱不开,我也是为你好,下不为例。”
老头见事情圆满解决,大声喝散围观的人:“没事了,开工,开工。”
老头再拍下方天肩膀,摆个姿势,说:“学着点。”
方天照他姿势,双腿微蹲,屁股稍翘,上身前倾,随着一声:“起。”麻袋稳稳落在他肩背,老头一边扶着一边叮咛:“腰不要弯,要挺住,不然会把你要榨跨;肩膀不要耸,对,对,对,把力道均匀分散在背部;迈脚,一步步来。”随着他的指点,方天慢慢抓住了诀窍,虽然还是那么沉,但没有那种永远走不到岸的感觉了,脚也不象开始灌了铅一般,毕竟身体刚愈,走起还是有点飘忽,看得女孩心上心下,怕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永远就爬不起了。
那感觉就象当年看着妈妈躺在病床伸出枯瘦的手,一边一边呼唤她的名字,让她的心紧紧被揪着。
婶婶看着她痴痴地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计数哦。”
女孩如梦初醒,拦住回走的他问:“还没问你名字的呀?”
“方天,方向的方,天气的天。”方天回答。
哦了一声,女孩写下他的名字,红着脸说:“我叫你小天,或者小天天,好吗?”
不会吧。
方天翻了下白眼,出了幼儿园起就没人这么叫过他,现在的女孩真是叫人佩服呀佩服。
说道:“随便你好了。”
“小天,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说,全然没看见李得财想杀人的模样。
方天摸摸自己不粗的脖子,看着远处粮垛上李得财狠狠地把麻袋摔在顶上,轻得象根稻草。
慢慢地问女孩:“他有没有练过武功?”
女孩生气了,说:“你管人家这么多干什么?到底问不问?”
“好,好,我问。”方天举手做投降状,心里说:这么积极,也不怕我吃了你呀。
女孩飞快地说:“我叫雷开,打雷的雷,开心的开。听清没有?”
方天忙复叙一遍,雷开听了一字无误才满意的放过他。
没事的空档,老头和雷开一起招呼他,方天犹豫一瞬间,果断地走到老头那堆。
老头关切地问:“还顶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