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给夕姐洗袜子也行啊,洗小内内~夕姐这么美,我怕她们抢着来呢~”米珞恬不知耻地又翻到何夕的床上,树袋熊一般地挂在校花的身上。
“欸~别别别~又来了。那咱们谁先开始说?”何夕问。
赵致没有回答,她似乎在专心致志地涂自己的脚指甲油,长长的雪白粉嫩的大腿微微曲着,煞是好看。
米珞的目光又落到了桑桑身上。
桑桑是个沉默寡言的藏族小姑娘。
但该说话的时候,她也不含糊。
例如在大家第一次聚餐的时候,米珞欢欣鼓舞地宣布“为了天南海北的友谊,为了大家名字都只有2个字的缘分,”要“干一杯”的时候,桑桑弱弱地说:“对不起,我的名字,不是两个字。我叫桑桑·扎西。”
此刻,桑桑·扎西也抬眼看着米珞。
快一个月的新生生涯,藏族小姑娘似乎也适应了内地的生活。
她现在也穿着和米珞类似的睡衣,却是蓝色米奇的,这自然是米珞带她去城北市场买的。
她却不喜欢穿袜子,很早就脱了袜子,两只小小的脚丫蜷缩着,却露在了被子的外面。
桑桑·扎西在草原上自然是顶好看的,像夏日里倒映着蓝天白云的羊卓雍错。
但在这个汉地小小的208寝室,她脸颊上的高原红,她将将一米六的小小个子,和略显粗糙的手,让她时常自卑。
而舍友们习以为常的汉人商店,乃至外国品牌,甚至是微信的一些不熟悉的小功能,都让她时常局促。
但骨子里,桑桑·扎西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小姑娘。这一节,我们会在后面讲到。
因此,她迎着米珞的目光,抬眼道:“我先来吧。我先来讲自己的故事。”
我叫桑桑·扎西。
我家其实住在多木拉湖的边上。
以前,家里有阿爸,阿妈和妹妹嘎嘎。
但是妹妹在11岁那年,从牦牛背上摔下来,摔死了。
而我,也是打小就因为某个原因,被噶尔寺的僧人接到卡嘎去学习佛法,这是每年春天一二三月的事。
又要到山南去学习文化和汉字,这是每年四五六月的事。
每年七八月,我就回家,回到阿爸阿妈身边去。
但就是今年,我六月最后回去的时候,在多木拉湖的边上迷了路。
其实一开始还好好的,从公路下来,德格大叔开的车,他跟我说我阿爸阿妈在湖边的夏牧场。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阿爸留给我的黑马达杰。
这是匹遛马,马鞍明显是现凑上去的,阿爸甚至都没有在马鞍下面垫麻袋,以至木鞍直接压着马背,有几处马背都磨破了。
马常常疼得乱跑,我都快牵不住了。
我想起以前在山南骑的棕色跑马,多深的草沟也能一跃而过。
我就慢慢下了马,还是刚才走过的地方。
我对这边的气味很熟悉。
我使劲吸了口气又悄悄吐出来,空气里只有柔子草和晒热的湿土气味。
七月的时候,我们家这边一般都是从岗底斯山脉斜转过来的风,顺着风一直吹到多木拉湖。
远远看去湖水被风吹动着,就像有只大恐龙一样在里面喘息。
湖的四周看起来芦苇拂动,水浅的地方结着白色碱花。
但其实这些都是咸水湖边的沼泽。
每年都有牦牛和马在那片沼泽中失踪。
我们藏民一般不会把家迁到那儿,迁到离湖太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