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为什么?”
一个纤瘦女人缓步走来,肌肤白中透着青,长发墨绿。她原本全盲,直到不久前才得到一双眼睛,从此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贩卖的胭脂。”
左手香接话,虽然有了双眼,但神色仍清冷如昔。
中年男人不需吩咐,取了刘永的胭脂,交到她的手中。两人的默契好得不需言语。
“你会抹胭脂?”
姑娘问着,好奇更浓。
“这胭脂很特别。”
左手香刻意避重就轻,掀开已被中年男人体贴的先扭开的盒盖,递到姑娘面前。
润艳的红色膏子,散发淡淡的香气。
姑娘伸手挑了一些,在指尖揉开,还低头闻了闻,清丽的脸儿浮现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味道我从来不曾闻过。”
“以往,砚城里贩卖的胭脂,都是以石榴提炼。”
左手香淡淡说着:
“而这人所贩卖的胭脂,却是以红蓝花制作。”
沾着红膏的小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润香的红膏,瞬间化为最初的原形,橘红色的花朵在姑娘指尖绽放。她仔细的瞧着,花朵羞得垂下,不敢迎视。
这种花,从未出现在砚城。
“你是从哪里买来这些胭脂的?”她问道。
刘永抬起头来,诚惶诚恐的往发声处望去。
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他竟能看见沐浴在淡淡金光中的年轻女子!
虽然从未见过,但不知怎地,他立刻知晓这就是姑娘。
他喜极而泣,不断抹去眼泪,注视身穿金衣,红唇弯弯,嘴角漾着十六岁少女的笑意,让每一朵花都黯然失色的女子,不敢眨一下眼,就怕连她都会消失不见。
“这是我未婚妻所制作的。”他毕恭毕敬,照实回答。
“她是砚城里的人?”
刘永摇头,将事情细说从头,每字每句都是实话,没有任何隐瞒。
他不敢说谎,唇舌自动吐出的字句,每个字、每个音都准确清晰,不敢玷污她的听觉,打从心里觉得那是不可饶恕的罪。
说完之后,他仰望姑娘,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跪下了。
“那么,我得见见你未婚妻。”
姑娘说道,金色的衣袖在空中挥舞,散出柔和的金光,无声召唤。
刘永急忙说:“我这就回去带她来。”
“不必了,你留下。”
一张纸从建筑中窜出,绕着姑娘飞旋,纸张伸展膨胀,四角卷起,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人形,但不论是衣裳或五官,都是一片空白。
“信妖,去把这个人的未婚妻带来。”姑娘吩咐。
“遵命,我这就去办。”
无衣无脸的纸人凑到刘永面前,身上起了涟漪似的缀折,绉折堆栈的地方,出现衣裳跟五官的形状,从模糊很快变得清楚,最后颜色从胸口处迸开,流窜到指尖与发梢,模样跟他完全相同,真假难分。
跪着的刘永,嘴巴张得大大的,目送另一个自己转身离开庭院,大步走了出去。
木府的大厅里,茶香渺渺。
领着绒儿到达后,假扮成刘永的信妖呼的一声消了气,变回一张纸,滑到姑娘的脚边,讨好的化做一朵朵纸花,散落在她的衣衫旁。
绒儿脸色乍白,惊觉不对,瞧见真正的丈夫跪在地上,连忙想拉起他,尽速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