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嫩如十六岁少女的指,落在一片叶子上。
银杏叶幸福的融化,鲜妍璀璨的金色,从她的衣袖逐渐漫上她的衣衫,直到素雅的绸衣都染为美丽的金色。
没被挑中的银杏叶都有些沮丧,但也与有荣焉。
毕竟,姑娘今天选的可是它们的颜色呢!
少女在池畔转了几圈,笑声脆如银铃,金色的衣衫飞舞,连最美的蝴蝶都忍不住赞叹,心悦臣服的认输。
“好不好看?”她问。
银杏叶无风自动,拚命点头,叶片摩擦着,听来近似人言。
好看。
好看。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
银杏叶喧哗着,争相说出心声,整棵银杏粲然如火。
她笑得更开心,浅金色的薄雾飘荡。茶花也不甘寂寞,刻意去沾染银杏叶,使原本娇媚的红黯转为亮丽的金黄,成了的新品种。
守在四周伺候的灰衣丫鬟们,等待姑娘舞得尽兴,其中一个的身后却被猛地一撞,手中端的茶盘摔落,洒了一地茶水,连薄透的茶具也打破了。
“唉啊!”灰衣丫鬟惊叫,硬眉硬眼的五官懊恼的扭曲起来。
接着,又一个丫鬟被撞倒。
“唉啊!”这次撒落的是香酥酥的饼。
再一个丫鬟倒地。
“这人是怎么回事?”
“是啊!”“撞得我好疼。”
“唉唷,我的腰啊!”唉啊!
唉啊!
唉啊!
灰衣丫鬟无一幸免,怒瞪着还在乱走乱撞的刘永。
“你是没长眼啊?”
“是啊,竟胆敢在木府乱闯乱撞!”
“要是撞着姑娘,你有几条命可以赔?”
被交相指责的刘永,惭愧得面红耳赤,狼狈的频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胡乱鞠躬,猛揉双眼。
“你是朝哪里说话的?”
灰衣丫鬟很是不满。
“是啊,撞的是我们,却对柱子道歉,有没有诚意啊?”
“我、我的眼睛坏了。”
刘永俊朗的脸庞流露出绝望:
“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眼睛只能看见男人,却看不见女人,只能听见她们的声音。”
他困扰得心烦意乱,得罪不少熟客,出门还处处撞着。不论是三岁小女娃,还是八十岁的老婆婆,他全都看不见,撞倒撞伤不少人。
有次,他甚至撞着刚下轿的新娘,惹来众人责骂。他落荒而逃,耳里还能听见新娘的哭声,愧疚得几天几夜都睡不好。
今日要不是有个中年男人来找,要他带着胭脂,还领着他进木府,他根本不敢出门。
闻此骚动,银杏树下的姑娘停止了舞动,也朝刘永看去。庭院里的树与花都安静下来,忍着兴奋不敢再动。她的小脑袋微微歪着,乌黑的大眼眨了眨。
“是左手香要他入府的?”
她问向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