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他轻声问。声音极其清润空灵,分明很熟悉,可唐柔的大脑却像糊了一层朦胧不清的纱布,无法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难道……是她认识的人吗?意志被强加干涉,刻意抹去了某些思维。“别怕。”距离拉近,他的呼吸吹拂在耳朵上,变得困惑,“你为什么在发抖?”唐柔,“……”你猜猜呢?在漆黑黯淡的环境中,那人冰凉的手指碰上她后就没离开过,在唐柔后颈处那块皮肤上反复摩挲,爱不释手一样。随后依依不舍的垂下来,十分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我带你出去?”他闻声询问。听起来很好心。唐柔却窥出了一种饿虎之蹊的感觉。冰冷细腻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交扣,轻柔的拢着她的,看似松散却丝毫无法挣脱,唐柔依稀在他指缝间感受到了某种滑滑冰冰的东西。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出来了,可是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好温暖。”他像是在赞叹,提起来凑在鼻子下嗅了嗅。又开始吸了。“……”唐柔心中的恐惧在这人诡异的行为下渐渐麻木了。打不过就加入。唐柔任他牵着自己,逐渐淡定。qqnew黑暗中,她能感受到对方探究的目光,以及握得越来越紧的手。她的躺平让对方心情又好又不好,很快,唐柔发现了一个问题。身旁的人没有穿鞋。赤足踩在地上,脚步声轻浅缓慢。走了几步,唐柔停下,犹豫地说,“你的脚不舒服吗?”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没料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慢吞吞地问,“为什么这样问?”“……”唐柔提醒道,“你同手同脚,而且步子迈得太开了,一直在踩我。”说实在的,有点疼,刚学步的婴儿走路都比他规矩。那人似乎思索了一会儿,声音很真诚,“那人类应该怎么走路?”唐柔,“?”救命,这果然不是个人类……他并不在意唐柔的呆滞,低哑的笑声在耳旁响起,唐柔感觉他将自己拉得更近了,俯身压着她的肩膀,呼吸轻柔。“那你带着我走,好吗?”虽然是疑问句,却被他说出了一锤定音的感觉。唐柔被迫变成了一个拐杖,那人没有分毫界限感,非常自然地搂靠着她的肩膀,贴得很紧。冰凉的感觉从他胸腔透过来,没有心跳。他模仿着唐柔的步伐走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以自己的身高这样迈步子有些太小了,便无师自通地调整了节奏,步伐变长,速度变慢。终于,走姿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在他的肩膀从唐柔身上撤离时,她依稀感觉到有什么柔软如羽毛般的东西从小臂上划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似乎是头发。长而柔软的,锦缎一样的头发。可下一秒,她的大脑便强制忽略了这个信息。这条深邃不见底的走廊终于出现了光芒。青年忽然回头,在一片漆黑当中发出轻轻的笑音,“忘了说了。”他转过了身。银色的光芒自他背后一点一点盛放开来,如同燃起了璀璨而无声的烟花,银光如画师手下的上色刷,在他的每一寸轮廓上勾勒出雪霜。那人朝她伸出了手,攥住她的腕骨,向外一拉。“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霎那间,世界豁然开朗。唐柔的视野在扩大,如同被火星灼烧的白纸,黑暗一点点消融进斑斓诡谲的色彩中。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广告牌上,路边的灯板上,角落里,视觉触及的每一寸都沾满了粘液与蛛丝。飘在天空中的建筑,胡乱拼凑的街道,路灯在房顶上,长椅在墙壁上。世界像被上帝的手折叠翻转过。又像是小孩子拼错的拼图,各种熟悉的景物乱七八糟的陈设着。不远处有幢翻转的大厦,尖尖的三角形顶端倒立在地,看起来很反重力,透过一扇扇落地窗,依稀可见里面有古怪狭长的黑影在倒悬着的房间里走动。像熬夜加班的上班族,可那扭曲的影子分明又不是人的轮廓。唐柔懵了,下意识朝那人身后藏了一下,心底弥漫着对未知的恐惧。那人却像找到了新鲜恶作剧方式的熊孩子,眼睛亮了亮。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唐柔想忽略都不行。她假装淡定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拉了回去,“害怕吗?”唐柔不说话。“害怕就抓紧我。”他声音愉悦。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那人带着她十指交扣,将她的手掌提起来,一根一根捏着把玩。他的五官被照亮了,唐柔分明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鼻梁,嘴巴,以及精致凌厉的轮廓,可大脑却无法识别出来。像忽然得了脸盲症一样,明明看见了,却分辨不出他的模样。,!她干脆放弃,垂下眼眸,却注意到他的衣服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她费力地想了一会儿,忽然试探性地问,“你是亚伦吗?”“……”半晌后,他一字一顿地说,“不是。”唐柔哦了一声。那是亚伦跟他撞衫了?真可怕。随后就听他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亚伦啊……真难听,你记住了他的名字?”“?”一句话没头没尾。这个世界古怪而没有逻辑,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地标性建筑以诡异的方式出现,比如说商场出现在某幢大楼侧面,形成古怪的f型。又比如说沥青一样缓缓融化的滨海摩天轮。最令她遗憾的,是桌椅倒扣,铜锅里盛满了蠕动肉须的火锅店。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火锅了。身旁的人似乎不满意她的反应,好奇地问,“你不害怕了?”唐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大脑还没有接受这一切,眼睛看见了,但是思维反应不过来。那人自顾自地点点头。随后,唐柔便开始遇见jupscare,正走着走着突然蹦出个东西吓她一下。比如从天而降的肉体组织,啪的一声在她面前摔成血沫。比如街道的角落猛地爬出一个只剩个脑袋,正在自己吃自己,瞳孔扩散的人类。再比如一张脸上有八只对称眼睛的丑陋生物。再比如张开血盆大口,从嘴巴里爬出一个半融化人形的诡异景象。唐柔一开始是害怕的,背后渗满了冷汗。每一次身旁那人都会“好心肠”地把她拉进怀里,丝毫没有分寸感地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像个体贴又耐心的男朋友一样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别怕,有我在。”但是见得多了,唐柔开始怀疑起来。一回头,身旁的人在饶有兴致的观察她。“……”懂了。这是个变态。:()非人类饲养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