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真对宫中情势不熟悉,大公主的封号“河洛”就已经很好地表达出了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大齐的开国皇帝就是淮安府洛邑人,虽然后来立国时太祖皇帝是将此地设为了国都,但是老家仍然是在洛邑。
而洛邑,亦称河洛。
这等殊荣,不敢说旷绝古今,但也是历朝罕见。
郭良人的生父现任兖州刺史,官拜从三品,因为郭家长年在外,所以对宫中消息不甚灵通,且她生长在外地,父母对她是宠溺多过教养,在一干同伴中所来都是被人众星拱月地恭维着,性格脾气都带有一股刁蛮的劲。她不解地看着昔日的闺中好友,道:“那又如何?”
秦美人不敢多说,只是低声道:“姐姐现在莫问,人多口杂。”
郭良人只好按下心中疑惑。
秦美人见她不纠缠地问下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于后宫秘事,她知道得比郭良人要多些。她的堂姐,正是现任康宁候的亲妹妹,也是生下二公主的秦婕妤,但进宫多年未得再育一皇子,族长见堂姐在后宫已经是无力再争,便决定让她进宫,以获君恩。毕竟,后位悬虚,东宫未立,一切都有可能。
她们现在这些人虽说是得了名分品级,可并不代表你就一定是皇帝的妃嫔。按大齐的礼制,就算是得封进了掖庭,但如果一直未被皇帝临幸,那么等到先皇驾崩之后,要么原籍发还本家,要么留在宫中做女官打理杂事,不管哪一个,下场都甚是凄凉。
就这么想着,很快又转过了一座宫殿,又走了约两刻钟,张忠才带着她们走进了一扇朱红宫门,院子里早就站了数位姑姑并好些宫女。
张忠此时才停了下来,对众人说道:“这里就是掖庭,在未得皇上召见之前,还请各位注意门禁,这里是不得随意进·出的。”
众宫嫔听了,彼此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有着羞涩、期待、好奇,甚至是勃发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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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
“阿娘。”
在女儿唤她的时候,沈茉云正在专心练字,这一年来,她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上个月,林太医就跟她提过了这事,那些补品还有汤药都可以停了,是药三分毒,既然身体无事,自是不用再喝药,不过,那些温元固本的药膳还是可以适当地进食。
沈茉云深以为然,天知道这三年来,她喝药比喝水还多。一大堆她在书中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神奇药材全塞进了她的胃中,搞得她差点以为自已是得了绝症不说,就连一对儿女,她也是哄了好久,才哄得那两个小家伙相信,她只是要调养身体而不是在用汤药续命==
正好沈茉云也写完了一个字,便将紫檀狼毫笔交给了素月,正准备净手时,就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抱住了手臂。
“阿娘,我饿了,您这儿可有吃的?”宝儿拉着沈茉云的手撒娇似地说道。
沈茉云却是微微蹙眉,看着宝儿的衣着,道:“你又去校场了?”朝另一个宫女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准备糕点。
宝儿吐了吐舌头,眼光一瞟,就看到沈茉云刚刚写下的大字,急忙转移话题:“阿娘,你的字越写越好了。”
沈茉云这才让素月伺候着冼手,边对宝儿道:“阿娘不是在怪你,这几个月你几乎天天往校场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一句了?不过是担心你安全,这才问问你罢了。”
宝儿转过身,笑道:“您放心,我小心着呢。”
正巧宫女送糕点和甜粥上来了,沈茉云道:“不是说饿了吧,来吃点心吧。”转头又对青络道:“叫八皇子过来这儿,正好有他爱喝的芝麻核桃粥。再盛一碗,送去五皇子那里……顺便带上这碟核桃糖酥。”
“是。”青络手脚麻利地盛好粥,然后再装上核桃糖酥和芸豆糕,对两人行了个礼,便拎着食盒朝侧殿走去。
沈茉云并不觉得饿,只是略略含了几口甜粥,便放下了勺子。反观宝儿,吃得不亦乐乎,一碗甜粥很快就见底了,还想再添,却被拦下了。
“好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该晚膳了,现下要是饱了,晚膳你还吃不吃?”沈茉云说道。
“哦。”宝儿乖乖地放下勺子,改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沈茉云看着长高不少的女儿,颇感欣慰地道:“一转眼,你也快九周岁了。搬进凤华阁这两个月,可还住得习惯?”
凤华阁是皇女受了册封却又未下降前的居所,目前只有宝儿一人住了进去。
宝儿道:“挺好的,就是冷清了点。等过一段时间,妹妹们搬进来后,那就热闹了。”
正说着话,一个小小的孩童走了进来,容色苍冷如玉,肤白胜雪,看上去,跟沈茉云有七八成相似。只见他走上前,神情认真执礼道:“阿娘,大姐。”
没等沈茉云出声,宝儿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小团子,边揉他的脸边道:“琦儿,大姐不是说过了吗?在阿娘这儿,不用这么多礼的。又不听话了,该打。”
“唔——”孩童不断地挣扎着,朝沈茉云伸手,软糯的童音中尽是委屈,“阿娘,好痛。”
八皇子满周岁后就才被皇帝赐名“琦”,长相十分肖似沈茉云,也是最得宇文熙疼爱的儿子。只是这份疼爱,可能还有宇文琦体弱的原因。一直以来,宇文琦是大病少有,小恙不断,太医说了,病根是娘胎中带来的,除了好好养着,别无他法,想要根治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