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淑云冷不丁说了句。
昕儿闻言一愣,下意识回道:
“那是自然!昕儿用的…”说到一半忙捂住嘴巴,小脸涨成了苦瓜脸。
淑云得到了答案,心想果然如此,眼神逐渐严肃下来,浑身气质清冷。
“蒋昕儿,看着我。”
昕儿在这样的娘亲面前一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忤逆的,乖乖端坐到她身旁,大眼睛老老实实望着她。
“昕儿啊,跟娘亲解释清楚吧。”定和书院里学的无关。
“是在何处,跟着谁,做了甚么,尽数说清楚。”
怕自己太过逼着她了,淑云顿了顿又补充道:
“娘亲不想让你沾染到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甚至危险的东西,娘亲害怕。昕儿也应当知晓什么是不该你做的事。”
昕儿迟疑了一下,又窥一眼娘亲脸色,还是选择全盘脱出。
“是…是娘亲前去青州那段时日,昕儿每日散学后,在跟着许叔叔学…学武功。”
淑云两眼一黑。
而后紧闭双眼,素手轻捏眉心,沉默了一阵,仿佛在尽力想明白这句话包含的内容。
“你说什么?许淮山?教你武功?”
少女点点头,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一脸坦诚,尽量让自己显得老实巴交。
………
母女俩秉烛夜谈了许久。
谢淑云这才知晓女儿先前为何给许淮山一个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对她顶顶好的评价,原是这两人早就沆瀣一气!
许淮山这浑人每日还带着各式未开刃的兵器来让女儿试手,一一教她使用,从中为女儿挑选出了与之最契合的短剑,再者更是傍晚时分雷打不动带着女儿开蒙武艺,至今已有一些时日了。
而最让她头疼的是,这一切竟是女儿主动要求的!
以往她只知女儿大大咧咧,活泼好动,也不似寻常人家教养的那般温文尔雅,喜漂亮衣裳,爱舞琴弄画,却也万万没想到她竟胆子大上了天,十二三岁的良家少女居然拿起了兵刃!
这在谢淑云看来是万万不能的。
实在不能怪她自私狭隘,一是她从小都是在家族中受到青州谢氏传统的家族教育,二是舞刀弄枪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该做的事,三是自己如何都不能接受女儿可能因此遇到任何未知的危险,若是女儿真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以至于女儿壮起胆子跟她诉说自己的想法,又是如何如何说些不知从哪学来的“女儿有剑心亦能仗剑走天涯,上能报效国家下能惩奸除恶云云…”谢淑云完全没有听进去,也不愿听。
“娘亲!好娘亲~您听昕儿说几句行嘛,求求娘亲了~”昕儿眼见晓之以理行不通,复又撒起娇来,试图动之以情。
她眨巴眨巴眼睛,声音绵软,尾调娇柔,谢淑云吃不下她这招,款款转过身去看她。
昕儿遂继续道:
“当今圣上抱恙已久…”
开幕便语出惊人,吓得谢淑云作势就要去捂她的嘴。
昕儿灵巧躲开,压低声音正色道:“哎呀,娘亲且听女儿说完!”
“有何不可说的嘛…天下人都知晓,两年前柳大将军畏罪自杀,暴毙于大理寺天牢中,传闻是与朔国皇子勾结,设计残害我大祈百姓。而后便是武侯柳家一夜之间被大火摧毁殆尽。”
昕儿言及此处难掩悲伤,语气带了一丝义愤填膺的意味:“可圣上抱恙已久,太子羽翼渐丰,柳家明站太子一脉,柳大将军在朝中势如日中天,圣上如何会不忌惮?怕不是凭白遭了莫须有的罪名,明眼人都知这是鸟尽弓藏了!”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朝廷秘辛,荣川往东又与京城所在的雍州接壤,消息灵通,这类话题也常常是男人们喝酒饮醉后的谈资,谢淑云虽是一介女子,称不上多关心国家大事,亦是有所了解。
当年武侯家灭门之事可谓是闹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对此人们众说纷纭,淑云也是蕙质兰心,这会儿倒和女儿看法一致,那柳家自大祈开国以来便是朝廷重臣,代代立下汗马功劳,必不能是勾结谋反的。
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
至于柳琮山柳大将军,自然是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了。
身为柳家嫡系长子,年少习武,十岁进军营,十六拜将,二十岁即统领号称天下第一雄师的柳家军,其间功勋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