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皇后含笑着赏了些东西,看着李东福走了才冷笑了声,一旁元桢今日却正好过来问安,看到骆皇后笑,问道:“父皇给皇兄赐女,有何深意呢?”
骆皇后淡道:“来去无非不过是这些帝皇心术,不过是觉得自己宝刀未老,不希望你们哪个皇子真的出头,反而寄希望于好皇孙罢了。太子没有太子妃,圈在宫里,生上多少庶子,都不成气候。太子不娶太子妃,你们做弟弟的如何好纳正妃?没有正妃,生下的皇孙们,多是出身卑贱,自然好摆布,而你们这几个皇子,没有妻族帮忙在外奔走,只靠母族,当然也不成气候。皇上这番心思,臣子们谁看不明白?不过也是顺水推舟,想着皇孙好摆布罢了,毕竟太子殿下虽然年少,可也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外面那些权臣,哪里希望真上来个厉害主子?自然是希望主子们都随他们摆布罢了。”
元桢身为皇子,自然也是熟读史书的,面上微微现了些不安:“父皇……真就如此看不上我们兄弟?”
骆皇后冷笑了声:“你要永远记住,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谁都不肯做活着的太上皇!在这位置之前,父子夫妻,算什么?太子太过优秀了,已然碍了他的眼,他自然也知道太子资质优秀,因此才要逼着太子多生皇孙。而你们,完全没在他眼里过!这却也是你们的优势,至少如今你我还能高居人上,筹谋未来。”
元桢低声道:“那如今如何是好?难道就真的看着皇兄生下皇孙?”
骆皇后冷声道:“他能生,你自然也能生,不就是要好皇孙吗?出去和你舅舅说,让他在家里选个庶女伺候你,来日必不亏待,另外再委托他致意国子监祭酒陆永泉大人,我听说他有个女儿守寡在家,颇有才女之名,你可亲自上门提亲,纳为妾室。”
元桢深吸了一口气:“那个陆娘子虽有才名,守的望门寡,如今似是年过二十了……”
骆皇后知道他是嫌对方老,叱道:“你懂什么?不是守寡二嫁,陆家怎么可能舍得让女儿给你做小?说是望门寡。其实就是陆祭酒疼爱这个女儿,哪怕留着女儿在家里,也不舍得女儿嫁过去守寡。其实还是在物色女婿,听说想要找个自己的学生,就图对自己女儿好,挑来挑去才挑到了现在。再者女子大一些才好生育,二十正是芳年,国子监祭酒那可是文气所在,你得了陆大人青睐,若是能生下陆大人的外孙,自然得到陆家认真教养,那陆家娘子才华横溢,自然能教好孩子,这难道不是你父皇要的好皇孙?难道不比圈在冷宫里头养猪一般生下的孩子强?”
元桢这才心伏道:“母后说得是,我回去就请舅舅安排。”
骆皇后淡道:“你得能忍,还有,对外多和老三纵情山水,写写诗,这几年你的任务只有生孩子这个任务……太子当日何等孤高自许,从前送多少个绝色给他,都看不上,如今被关着,也能捏着鼻子种菜韬光养晦生孩子了。”
孤高自许的元钧并不知道留下几个女侍给多少人感觉到了威胁和误解。他只是想到了小宫女画的菜圃图,总得需要些人手,况且冷宫,她会孤单吧?既然无法推辞,不如留几个人给她说话解闷好了。
也不知道那小宫女回去以后发现自己用她身体射了那箭会是什么反应,当然,姐姐会处理好的。
他慢慢写下一个字,却忽然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他首先是被一反常态的吵闹声给吵到的。
函宫太冷太静,忽然处于喧闹的市井中,他是有些错愕的。
“我苦命的儿啊!”
“这家店吃死人了啊!大家不要放过他们!”
“这家店背后势大!草菅人命,大家不要放过他们!”
“杀人偿命!”
“什么宫中秘方!都是骗人的!”
“容少,我们先护送您回去吧,这里乱七八糟的,已命人去报官了。”
元钧睁开眼睛,恍惚看到的便是漫天飞舞的纸钱,自己站在二楼栏杆处,正居高临下,楼下是街道,人声鼎沸,密密麻麻围了一大圈人,人人看着面上不是愤慨就是悲怒,也有不少看客紧实围着,在楼下店铺门口,摆着一具白布盖着的长方形物事。
元钧沉默看着下面披麻戴孝的哭嚎的人,慢慢开口,重复:“报官了?”
红缨在自己身边劝说着:“您放心,州府这边的巡按绝不敢徇私,这些人都是来闹事的刁民,咱们这药膳铺子才开张了几天,定然是生意太好,被人嫉妒盯上了,您常年在宫中不知道,这些市井手段很常见,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后门那边已让玉十二他们把着了。”
元钧沉吟:“药膳铺……”
白缨在一侧已愤慨道:“每一日的药膳粥都是您亲自烹饪,所有食材都是精挑细选的,怎么可能吃死人?这几个方子都是御医院开给贵人常年养生用的方子,绝不可能吃出问题。”
元钧已明白了过来,转头看了眼这收拾得很是干净的铺子,交代红缨:“你去拿一百两白银,十两一锭的那种来,码在托盘里,然后把护卫都过来,在下面隔出看热闹的人。”
白缨失声道:“二少!难道您真的要赔他们钱?这些人看到钱只会索取更多,贪心不足的!还是回去吧!公主会替我们做主的!”
元钧淡道:“按我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