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瑜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立刻变得警惕和冰冷,像只竖起了尖刺的小刺猬。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苏家义则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玩偶都掉在了地上。
袁川被苏明瑜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从袖子里掏出几文钱,递过去:“爹爹……知道你们在这里,给你们买点糖吃。”
苏明瑜看都没看那铜钱,小脸绷得紧紧的:“先生说了,无功不受禄,无亲不登门。我们不认得你,自然不能要你的钱。”
“至于‘爹爹’……”她冷笑一声,“我娘说了,我爹早就死了,在一个叫‘和离书’的东西上写得明明白白。”
“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人,不配当我们爹!”
“放肆!”袁川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温和的面具,脸色瞬间铁青。
他没想到一个几岁大的小丫头片子,嘴巴竟然如此恶毒!
竟敢当面如此羞辱他!
这定是苏玉娘教的!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头顶,“小小年纪,口出恶言,毫无教养!看来你娘确实没能力教好你们!我是你们的亲生父亲,轮得到你来置喙?!”
他下意识地想去抓苏明瑜的胳膊,想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来教训她。
苏家义上前狠狠地挥开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吓唬孩子?!”一个愤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氏听到动静不对,立刻从后厨抄着勺子冲了出来,一把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怒视着袁川:“袁秀才!长本事了啊你?!跑到我们铺子里来撒野!还想对孩子动手动脚?!”
苏家平也黑着脸从柜台后绕了出来,高大的身形往那里一站,像一堵墙,冷冷地盯着袁川。
铺子里零星的几个客人也被这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袁川被这么多人盯着,尤其是被沈氏这个他过去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妇人指着,更是又羞又怒。
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也知道在这种场合撒泼对自己的名声更不好。
他强压下怒火,指着苏明瑜对随后闻声走出来的苏玉娘厉声道:“苏玉娘!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目无尊长,这般言语恶毒的说自己的亲爹!简直刁蛮无礼!这样的孩子,将来如何立足于世?!”
“亲爹?”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厨门口传来。
苏玉娘擦着手,慢慢走了出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袁川,你还有脸提‘亲爹’这两个字?”
“我的孩子知礼懂事,明辨是非,只是不认一个早已断绝关系的‘前爹’罢了。”
“袁秀才与其在这里指责我的孩子,不如先反省反省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配不配得上‘父亲’这两个字?”
“当初是谁写的和离书,是谁为了攀高枝?这么久过去了,你可给过孩子一句问候没有?”
“况且和离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孩子和你们袁家没关系,也已经是改姓苏了。”
“现在你娶了富家千金,过上了好日子,倒想起你有孩子了?跑来我这铺子里耀武扬威,吓唬我的孩子?”
苏玉娘走到袁川面前,个子虽比他矮,气势却丝毫不弱:“我告诉你,袁川,我苏玉娘的孩子,不缺你这个所谓的‘爹’!”
“我懒得猜你背后是不是又受了谁的撺掇,但我把话说明白了,”苏玉娘的声音冰冷,“我的孩子,有我护着,有苏家上下护着!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也让你家里人收起那些腌臜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
“怎么着?自己开铺子抢我们生意不成,就开始打孩子的主意?”
“你……”袁川被她一番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那句“受了谁的撺掇”和“抢生意”,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又羞又怒。
他手指着苏玉娘,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泼妇!”
“对,我就是泼妇!”苏玉娘冷笑,“是被你袁川和你袁家逼出来的泼妇!那个逆来顺受、任你嫌弃的苏玉娘早就死了!”
“现在的我,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护好我的孩子!谁敢来找麻烦,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跟他斗到底!”
她猛地一指门口,“立刻离开我的铺子!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