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自然是自由的。”苏玉娘语气依旧平静,“但买卖也讲究个公道和规矩!”
“我们苏家与杨家庄合作,是定了契约,给了公道价格的。我们不仅收鸡鸭,还帮着乡亲们想法子解决饲料难题,防治鸡病。”
“我们是想带着大家伙儿一起挣钱,长长久久地合作下去!我们是互利互助,共度难关!”
她扫过黄管事和他身后的打手,“而黄管事你呢?”
“趁着天灾人祸,鸡瘟旱情,跑来压价,散布谣言,带着打手恐吓乡亲,唯恐我们杨家庄不乱!你收了这些低价鸡鸭回去,广源楼就能占到便宜吗?”
“只怕未必吧!坏了良心做生意,迟早要遭报应!你以为你背后有人撑腰,就能在这胡作非为吗?!”
她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如今旱情严重,陛下和朝廷都体恤民情,周县令更是三令五申,严禁任何人趁灾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扰乱民生!”
“倒是黄管事你,这般故意压价、搅乱农户与商家的约定,带着打手威胁乡亲,这是视王法为何物?”
“你可知这是犯了哪条律例?若是让县尊大人知道了,你这‘广源楼采买管事’的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
“难道说,这是你们广源楼的规矩?”
她这话半是讲理,半是敲打,还抬出了县令,甚至隐隐上升到了朝廷王法的层面。
苏玉娘仔细观察着她知道,他背后肯定还有人,但轻易定是不会直接与官府硬碰硬,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
黄管事原本仗着背后的人撑腰,以为能在这乡下地方狐假虎威。
但听到苏玉娘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尤其是直接点出了县令,甚至提到了王法,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不过是个采买管事,虽然背后有些关系,但真要惹上官非,他背后的人未必会保他。
苏玉娘这话看似是威胁,但确实句句在理,旁边的村民也都竖着耳朵听着,一旦闹起来,他不仅讨不到好,名声搞不好也会彻底坏掉。
他眼珠快速地转了转,眼前这女人看着确实不好惹,不仅嘴皮子厉害,竟然还懂点官府的事。
再纠缠下去,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他看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听着的村民,又看了一眼苏玉娘毫无惧色的眼神,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
黄管事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将涌到嘴边的一连串污言秽语咽了回去。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苏玉娘拱了拱手,但腰却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弯下的意思。
“苏老板好口才!真是伶牙俐齿!”黄管事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不过我出什么价,乡亲们卖不卖,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苏老板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打手,两人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站得离他更近了些,眼神凶狠地盯着苏玉娘和杨家人。
“我黄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买卖没做过?什么样的规矩没见过?”黄管事提高了声音,“这杨家庄的鸡瘟眼看就要起来了,到时候鸡都死了,烂在地里,苏记还会不会收?”
“按什么价收?苏老板嘴上说得好听,可别到时候收货的时候,又是一副嘴脸!”
他赤裸裸地挑拨离间,脸上还挂着讽刺的笑。
“不过,苏老板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黄管事语气一转,虽然还是嘴硬,但已经露出了退意,“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没工夫在这里跟苏老板磨嘴皮子!这杨家庄的鸡鸭,既然苏老板愿意收,那就请苏老板尽管收好了!咱们走着瞧!”
他转身,带着两个打手,灰溜溜地上了骡车,匆匆离开了杨家庄。
他需要回去向他背后的人汇报这件事,重新商议对策。
苏玉娘这块骨头,比想象的要硬。
“玉娘!你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那坏胚子给吓跑了!”杨氏的大哥激动地说道。
苏玉娘笑了笑:“不是我厉害,是咱们占着理。只要咱们自己行得正,光明磊落,就不怕别人来捣鬼。他们趁火打劫,本身就不占理,又哪里敢真的闹大?”
解决了黄管事这个麻烦,苏玉娘又和杨老汉以及村里几个养殖大户仔细商议了后续的合作事宜。
她答应以略高于之前约定的价格从德丰粮行那边调运一批成本较低的谷糠和豆饼过来,暂时缓解饲料压力,但这部分成本需要各家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