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玉娘!我刚去粮铺多买了些绿豆回来,你们猜怎么着?”
他抹了把汗,凑近了些,“粮铺老板说,这几日好几拨人都来打听绿豆,还有人一买就是十几斤!看着不像自家吃的量,倒像是……想琢磨点啥!”
沈氏脸上的笑容一顿,紧张地看向苏玉娘:“玉娘,这……是不是有人瞧出名堂了?”
苏家平也皱起眉。
苏玉娘却显得很平静,她轻轻将散落在桌上的铜钱拢了拢,“二哥,大嫂,家平,你们别慌。”
“知道咱用的是绿豆又能咋样?”
“这东西,是咱家头一份做出来的。莫说寻常百姓,就是那些读过书的、走南闯北的,甚至是宫里的御厨,古书可能是记载过豆类发芽,但多用于药引或饲料,谁见过能做成这般爽口菜吃的?”
“至于这豆芽咋生的,怎么就成了这‘白玉翡翠丝’,书上没记过,厨子不知道,这才是咱们的根本。”
“就算他们知道是绿豆,可他们知道怎么让这绿豆变成咱家这般模样吗?”
苏玉娘眼里含笑继续说道,“他们不知道怎么控水控温,不知道芽出几分长才是口感最佳的时候。”
“就算他们生出些歪瓜裂枣的豆芽来,那也不打紧。”
“为啥?”苏二林有些呆愣的看着苏玉娘。
“为啥?因为少了咱家那独一份的调料,就算他们生出了豆芽,也绝对做不出咱们'白玉翡翠丝的味道!”
空间商城出品的调料,什么鸡精、提鲜粉、秘制香料油,哪个不是现代工艺的结晶?
里面随便拿出任意一样,都不是大乾朝的普通油盐酱醋能比得上的?
“玉娘,你这调料……当真没人能仿得出来?”苏二林挠着后脑勺凑近了装调料的陶罐:“可咱家的这些调料也没见啥特别的呀?”
“调料就像人说话,同样的字,不同的人说出来味道不同。”
“就说这醋吧,不能光用酸的,得加点糖提鲜,还得配点香油才醇厚。”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小罐,“那花椒也不是磨成粉就完事,得先用热油‘呲啦’一下激出香味来,这麻味才够劲儿。“
她随口说着些看似普通却又有些门道的细节,听得苏二林和苏家平连连点头。
她想起在现代看过的美食纪录片,那些匠人对食材的讲究,此刻全化作了她口中的“秘方”。
九月初八,晴。
垚县城里清晨刚亮,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炸响了半条街。
李宅门前布起红绸绫罗,竹节扎出的拱门上悬着双喜字,雅致而不张扬。
李家虽早无双亲,但这门婚事仍办得一丝不苟——有张有弛,有礼有节。
从奁妆挑拣到花轿行程,全都稳稳当当地安排妥当,礼节周全得挑不出半点错处。
迎亲队伍不大不小,八抬花轿是有的,红绸、铜锣、唢呐也是有的,但没有那种故意张扬的排面,走在街上,是热闹却不招摇的。
袁川一身青衫,外披喜红礼服,面上写不住笑,站在袁家门前,一遍遍地整着腰间的玉佩和发冠。
“娘,我这样可还端正?”他难得这般紧张,一回头问袁老太。
袁老太一想到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就笑得合不拢嘴,“正正正,咱家哪时出过这么风光的喜事!阿川,你这回是娶着福气进门了。”
她顿了顿,又悄声道:“你可得好生听媳妇的话,人家那样的身段、家底,这份儿贤慧……城里几户当官的都未必娶得到。”
袁川低头笑笑,没说话,只是眼里压不住的欢喜全数溢了出来。
他知道,李婉和愿意嫁他,是他的福气。
袁老太今日穿了身簇新的绛紫色锦缎褙子,头上一支赤金点翠凤头簪颤巍巍地昭示着她的得意。
她站在门槛内,叉着腰指挥家丁仆妇:“都利索点!红灯笼再往高挂!喜字歪了,扶正!这可是咱们袁家头一回办这么体面的喜事!谁要是敢出错,仔细你们的皮!”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扬眉吐气。
娶亲,排场自然要做足。
“袁家”宅子,一砖一瓦都透着金银气,地段更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好位置。
外人只道袁川走了大运,攀上了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