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并未细算过要买多少斤桑叶,想着两文一斤,又不贵,可搁不住数量多呀!
之前只养了两百多竹匾的蚕宝宝,加上银珠家的,拢共也就三百多,如今可是一千多。
谢蓝衣将米糕咬在嘴里,拿起白瓷茶盏往矮几上倒了几滴热茶,随后用食指指尖蘸过,在矮几上算数。
矮几和罗汉床一样,上面都刷了一层桐油,程光瓦亮的,一指下去,字迹清晰可人。
“怎么了?”魏承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看着谢蓝衣小脸皱成一团。
谢蓝衣算完后,咬下在嘴里的米糕,掉下的一半拿在手心,还未等米糕咽下去,就急道:“咱们的钱还真不够买桑叶的。”
“不可能。”魏承晏坐直身,拿右手食指蘸了下矮几上的水,打算自己算一遍。
谢蓝衣咽下糕点,语速极快地道:“咱们这有一千零八十个竹匾,一个竹匾三千五百只左右的蚕,一只蚕从孵出来到结茧要食二十多克的桑叶,一斤桑叶两文,需要……”
“三百三十多两银子。”魏承晏说出了谢蓝衣未说完的后半句话,说完眉头已经蹙起。
而谢蓝衣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手中的米糕都不香了。
魏承晏正色道:“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谢蓝衣仔细想了想,“买竹匾花了七十多两,请工匠、买木材、粮食、蚕卵、石灰……总共算起来,现在就剩下一百三十两左右。”想起今早给了魏承晏十两银子,她手心向上,朝他伸去,“你买东西剩下的钱呢?”
“没剩,花完了。”
谢蓝衣愕然,“这一个罗汉床十两银子?!哪个天杀的卖你的?”
“没有。”魏承晏解释,“剩下的钱我去陈氏布庄买了料子,给大家定了新衣,过几日就能送过来。”
谢蓝衣收回手,整个人活像被抽空了力气,向后瘫坐着。
她原本想着卖了蚕茧,往后的日子就会吃穿不愁,可如今光买桑叶的钱就差了两百两。
“这怎么还越卖越穷了?”谢蓝衣纳闷嘀咕。
魏承晏道:“既然没钱,我们还按照之前的结算法,反正这蚕茧出来的快,村民不会有意见。”
“那也只能这样了。”
这一次要欠的钱比上一次多太多,谢蓝衣只能更加谨慎的养蚕,即使现在蚕卵还没有孵出来,她一日也要巡查十几遍。
预计蚕卵快要孵出来时,她开始吆喝村里人,告诉大家自己要收桑叶了。
和之前定下的规矩一样,谁家想要卖桑叶,早上就要先来她家里领份额,领到的份额要确保在当日天黑前送来。
蚕茧孵出来后,谢蓝衣第一日就定下了两千斤的份额。
村民送来桑叶,检查无误后,开始将桑叶用刀切成细丝状,然后再均匀地撒在竹匾上。
光是切丝这一个活,谢蓝衣就被累得够呛,为了方便切桑叶,她又从家里多运了一张四方桌过来,而那买来休憩的罗汉床,如今已经变成了切桑叶的地方,两边都放着背篓,一个背篓里是待切的完整桑叶,一个背篓里是已经切成丝等待喂蚕的桑叶,中间的小矮几,上面的茶杯茶壶不知放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菜板,菜板上放着泛着银光的菜刀。
整日靠躺在罗汉床上的魏承晏,此时已经无暇再躺,一天到晚在外面忙着收桑叶。
村民们带着桑叶排着长队,等待称重结算,熙熙嚷嚷的活像县城街上早市。
而谢蓝衣、赵堂则是埋头切桑叶,切好的桑叶由银珠撒到竹匾上。
为了切快些,谢蓝衣一次会从背篓里拿二三十片桑叶,在掌心里囫囵裹成圆筒状,用力按压在案板上,再用刀慢慢切,切好后,刀刃顺势向右一滑,桑叶就会顺着案板落在右侧放置的背篓里。
正忙的不可开交时,门外不知怎地,忽然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