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六十九章 血蛊真相（第1页）

刺骨寒气裹挟着腐朽气息，自冰棺缝隙喷涌而出，像无数细小冰针般扎在脸上。我死死盯着棺中那枚顶针，青铜表面的缠枝纹早已斑驳，却仍能清晰忆起，过去每个冬夜，阿娘戴着它在昏黄油灯下纳鞋底的模样。橘色光晕里，顶针泛着温润的光，可此刻躺在青白指尖的它，冷得像是从千年寒潭底捞起的碎冰。

＂夜儿。。。＂

沙哑呼唤如毒蛇吐信，钻进耳膜。妇人缓缓抬起手，腕间银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这声音太过熟悉，刹那间，儿时偷尝供果，被阿娘抓包时的惊慌重现眼前——那时她也是这般，戴着银镯匆匆赶来，镯音清脆，带着三分嗔怒、七分担忧。

黄小九猛地将我往后拽，蓬松大尾巴紧紧缠住我的腰：＂不对劲！这婆娘身上有股子烂肉味儿，是诈尸！＂他尖锐的叫声里，带着几分狐族特有的颤音，尾尖毛发根根竖起，像是炸了毛的猫。

白璃的银发无风自动，如灵蛇般缠住冰棺边缘。她剧烈咳嗽，咳出的金血滴落在残破嫁衣上，晕染出诡异的纹路。血色嫁衣在阴风里猎猎作响，宛如招魂幡：＂双生蛊。。。必须用。。。＂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促咳嗽，鲜红血迹溅在冰棺表面，瞬间凝结成霜。

＂哈哈哈！＂尖锐狂笑自祭坛顶部炸开，惊得穹顶悬挂的红绸剧烈晃动。痋婆拄着焦黑竹杖，每走一步，地面便渗出暗红液体。随着她重重顿下竹杖，垂落的红绸骤然燃起幽蓝鬼火，火焰舔舐间，竟浮现出一张张扭曲人脸。＂好姐姐，当年你为那负心汉偷走孩子，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冰棺中，妇人骤然暴起，枯槁如枯枝的手闪电般掐住我的脖颈。腐烂的紫苏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阿娘腌菜时独爱的香料，此刻却混合着尸臭，令人作呕。我拼命挣扎，指尖触到她耳后凸起的疤痕——那是儿时家中失火，她冲进火场救我留下的烫伤。

＂阿娘！是我啊！＂我声嘶力竭地喊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是夜儿啊！＂

妇人瞳孔中，金蚕蛊突然僵直。她的手剧烈颤抖，缓缓松开，又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油纸早已发黄发脆，里面发黑的麦芽糖黏成一团，正是我八岁那年庙会，心心念念却没吃到的那块。

＂快走。。。＂她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用尽全身力气将我推向祭坛缺口，＂去祠堂。。。地窖。。。＂

就在这时，痋婆的竹杖挟着凌厉风声袭来。白璃迅速甩出冰刃，寒光与竹杖相撞，迸发出耀眼火星。火星溅落在符纸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黄小九趁机一口叼住我的衣领，灵活地跃下台阶，毛茸茸的大尾巴横扫而过，成堆陶瓮轰然倒地，酸臭药酒如潮水般泼向痋婆。

＂他奶奶的！这味儿比王二狗的裹脚布还冲！＂黄小九一边在废墟间灵活跳跃，一边抱怨，＂坎位！往坎位跑！＂

祠堂朱漆大门爬满青黑色藤蔓，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缺了颗獠牙，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岁月沧桑。我强压下心中慌乱，按照记忆中父亲教的方法，连敲七下。然而，大门纹丝不动。黄小九急得直刨地，爪子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你爹没教过你暗门机关？＂

＂癸位属水。。。＂我摸着门板上褪色的年画，画面上的胖娃娃手中鲤鱼栩栩如生。突然，记忆如闪电划过脑海。颤抖着将指尖按在鲤鱼眼睛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窖石阶缓缓开启。潮湿霉味混着艾草清香扑面而来，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儿时阿娘储藏药材的地窖。

黄小九燃起狐火，幽蓝光芒照亮满墙陶瓮。每个陶瓮都缠着褪色红绳，绳头铜钱刻着林氏族徽。最里层陶瓮口，泛黄婚书被蜡封着，我颤抖着撕开，朱砂写就的苗文突然渗出黑血：＂甲子年三月初三。。。聘苗女吴双生为妾。。。＂

白璃突然伸手，银发如锁链般卷走婚书。她染血的指尖抚过某个图腾，金瞳猛地收缩：＂这是换命咒！用至亲血脉献祭，换取长生。。。＂

话音未落，地窖剧烈震颤。陶瓮接连炸裂，泡在药酒里的蛊虫尸体化作飞灰，在空中凝成诡异阵图。阵眼处，竟浮现出阿娘抱着襁褓跪在祠堂的场景！

＂当年你娘偷换婴孩！＂痋婆的嘶吼从头顶传来，＂用我的骨血养蛊！＂

我跌跌撞撞撞开木架，在碎陶片中摸到个铁盒。生锈锁头竟是我周岁抓周抓到的长命锁形状，钥匙孔里还塞着半粒发黑的麦芽糖。

黄小九的狐火熔开铁盒，褪色襁褓里裹着把桃木剑，剑柄刻着祖父名讳。当剑锋触及阵图的刹那，空中浮现出一段傩戏——祖父面无表情，将桃木剑刺入孕妇腹部。鲜血喷溅在青铜鼎上，鼎耳处的饕餮纹仿佛活过来般，贪婪吸食着血珠！双胞胎女婴被痋婆抱走时，其中一个后颈浮现出冰莲咒文。。。

白璃突然踉跄跪地，剧烈喘息着撕开嫁衣。她心口处，蠕动的肉瘤上浮现出与阵图中女婴一模一样的咒文。

＂原来你才是。。。＂我手中桃木剑发烫，＂当年被换走的女婴！＂

＂好侄儿，让姑母教你真正的蛊术。。。＂痋婆的竹杖破墙而入，她腐烂的半边脸贴在裂缝处，眼中疯狂与怨恨几乎要溢出，银锁片折射出诡异光芒。

白璃的银发突然缠住我的手腕，将我推向暗门。染血的唇擦过耳畔，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杀了我。。。双生咒自解。。。＂

黄小九的尖叫与痋婆的咒骂响彻地窖。我握着桃木剑，手不住颤抖。剑锋倒映出两张相似的脸——冰棺中的阿娘突然睁眼，耳后的烫疤正在渗血，而白璃苍白的脸上，泪水混着血水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