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春种之前,薛大刚都会提前选好种子,买完在家里放着,一旦下过雨,立马就下地播种。
盐碱地年年都是这样。近两年,村里有些人开始倒腾种子,价格比镇上贵一点点,但直接给送到家,一般只有村里的孤寡才需要在他们手里买。
今年,沈青梧也成了孤寡大队的一员,显然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镇上的价格她也不是没问过,其实与村里没差多少,但他不太想与孟家那些人打交道。
“是邻村哪户?”她问薛小岩。
薛小岩回想着那人的样貌,“我记得爹以前说过,那人好像是叫孙德胜。”
沈青梧在原主的脑中搜索到了这个人,此人是邻村的,人品在他们村里没什么好说,是个实在人。
“他见咱家没其他人在家就没说别的,已经有人在他那买了种子,他明日给送过来,我看他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柱子家来的。”
沈青梧若有所思地点头,吴家嫂子确实有可能买他的种子。
甚至很可能是她特意让他过来问的,她真的很惦记自己这边。
“眼下没什么要紧事处理,明日娘同你一起下地。”
耕种之前,需得用春耙将盐土表面接皮的那一层打碎,把里头的碎土块打得越小越好。
去年这活,包括后续播种的活都是小岩主要在干,原主也曾试过下地,可一在太阳底下待超过半个时辰就会头晕浑身无力。
正常四五天可以干完的活,去年俩娃作为主力军干了八九天才全部干完。
原主因为自己那不争气的身子,不止一次在家偷偷抹眼泪,直抹得眼睛都发涩红肿。
一想到那副场景,沈青梧便觉得眼前这俩孩子简直太苦了,日子咋就给过成这样?
好在,如今变成了她,她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看着娘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再回想起近几日娘身上的各种变化,他不禁再一次感叹,山神爷爷简直太过奇妙,若是爹能看到这样的娘,不知会作何感想?
一夜好梦,次日清晨,沈青梧早早醒来,去灶台边煮了肉沫粥。
家里的肉本就还够吃两顿,昨晚刘翠娘又送过来半斤,她琢磨着下晌或许可以做个带肉馅的面食。
房檐下的肉条经一夜的冷风吹拂,肉表已然隐隐凝出很浅很浅的一层霜来。
今日的云层要厚上许多,颜色也深,瞧这样子大抵要阴个一天。
吃过早饭,薛小岩去给鸡和驴喂食,薛芽芽则去杂物房里看小猞猁的情况。
昨晚临睡之前,芽芽用旧衣裳给它做了个小小的窝,小猞猁似乎刚睡醒没多久,后腿那处现今已不再出血了,用其余三条腿发力的话,甚至能勉强站立得住。
“水全都喝光了呀……”芽芽看着破碗里的水见了底,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瓜。
小猞猁很享受她的抚摸,伸着脖子往她掌心里蹭,一副乖巧讨好的神情。
“娘,是不是该喂它吃点东西?”
她仰起头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