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医被萧祁后面那句话吓得一愣,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连连点头应声道:“臣今日所见之事,定不会对外人说一个字,半个字都不会提。”
见萧祁脸色微变,他连忙改口,这才见萧祁的脸色缓和了些。
齐大人离开后不久,江兰婉院里的丫环便将此事告诉了她。
江兰婉听完禀报后,气得猛拍桌子,吓得那传话的丫环浑身一颤。“娘娘,奴婢知错。”
丫环或许知道江兰婉的手段,亦或曾见过她惩罚下人的模样,此刻听见那猛然一拍桌子的声音,吓得脸色苍白。
江兰婉斜睨着跪在地上的丫环,冷声道:“怎么,本宫是要吃人吗?还是本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让你们如此惧怕本宫?”
话音未落,一旁伺候的翠儿见江兰婉是真的发怒,连忙上前轻轻按捏着江兰婉的肩膀,低声劝慰:“娘娘,会儿这丫头胆子本来就小,加上在锦绣院那人是何等聪明,岂能猜测不出她的用意来。”
“娘娘……”
翠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俯身靠在江兰婉耳旁低语了几句,这才见江兰婉的脸色好了些,但仍旧带着几分怒意。
翠儿说完直起身子时,指尖不经意扫过案头的鎏金香炉,几粒沉香屑簌簌落在织锦桌布上。
江兰婉垂眸盯着那抹灰烬,片刻后,忽而嗤笑一声:“这瑞王府的人呐,倒比这香灰还轻贱些。”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缓缓划过跪地丫鬟的发髻,金镶玉护甲轻轻勾住一根青丝,猛地收紧:“抬头。”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仰起脸,正对上江兰婉笑意森寒的眸子:“本宫问你,齐太医离开王府时,可有人撞见?”
丫鬟喉头滚动,冷汗顺着耳后滑入衣领,颤声道:“回、回娘娘……走的是后院侧门偏道,当值的府卫说……说瞧见太医院首辅张大人……”
怡然居正殿内陡然陷入死寂。窗外忽有惊鸟掠过,檐角铜铃当啷作响,更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江兰婉霍然起身,石榴红织金马面裙扫翻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丫鬟手背,烫出片片红斑。
她抬手将鬓边摇摇欲坠的累丝金凤钗按得更紧些,声音冷冽如冰:“翠儿,去把上个月江南进贡的雪蛤膏取来,给这会喘气的蠢物敷上。”
语毕,她忽又俯身掐住丫鬟下巴,护甲深深陷进皮肉里:“若是让本宫听见半句不该听的……”丫鬟浑身抖若筛糠,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哭喊道:“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江兰婉却已转身走向雕花月洞门,裙裾逶迤如血,声音轻飘飘散在穿堂风里:“来人,本宫要去瞧瞧咱们那位惯会装可怜、让人心疼的侧妃娘娘。”
翠儿疾步跟上时,瞥见江兰婉袖中露出半截明黄绢帛——正是三日前入宫时,慧贵妃赏赐的《妙法莲华经》。
此刻那经卷边角已皱得厉害,朱砂批注的“慈悲”二字被攥得几乎晕染开来,仿佛也在诉说着江兰婉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锦绣院内,齐太医离开后,玉绕便找了借口想要离开锦绣院。
锦绣院东厢房内陡然传出瓷盏碎裂声,玉绕刚跨出院门的绣鞋生生顿住。
是萧祁知道了,以他的性格,若是知晓柳侧妃会出现小产的迹象,定是与江兰婉脱不了干系。
毕竟是吃了她送来的糕点,第二日一早便出了事。
玉绕站在院门处,是走出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