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拍手,“我知道了。”能净、能自一脸的懵,望着他,“师兄,你知道了什么?”
能清说:“提婆菩萨巧妙地把‘小我’与‘大我’联系在一起。他骂外道是狗,外道还以为他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自己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玄奘知道能清已经理解了提婆辩论的奥秘。就接着说:“外道问:‘狗’是谁?”
提婆答道:“你。”
这样两人你来我往,总在“天”“狗”“我”几个字之间来回。
外道婆罗门这才发现不对劲,仔细一想,原来自己被提婆骂了还不自知。禁不住放声大笑,同时对提婆佩服得五体投地。
能净、能自这才明白过来。也佩服提婆的幽默机智。
玄奘说,提婆菩萨终其一生均在破斥外道邪说,显扬佛陀正法。
提婆写了很多书,都是以破邪为志愿,主要论书都以《百论》为总题。
能清问道:“为什么提婆的论著都以‘百’为题呢?”
玄奘答道:“在梵语中,‘百’含有破坏之意,提婆以‘百’为题,就是想论破当时流行的外道学派。”
提婆菩萨终生破邪,他的才华被外道嫉妒。后来被一个外道杀害了。
能清、能净、能自齐声惊呼:“啊?”
原来提婆屡次战胜婆罗门外道,使一些婆罗门外道感到耻辱,产生了嫉恨之心。
一名表面皈依提婆门下的外道,因为自己原来的老师败于提婆,一直耿耿于怀,早已暗藏杀机。发誓:“你以口才胜了我们,我必以刀剑胜你;你以无形空刀杀我们,我必以真刀实剑杀你。”
一天趁着提婆在丛林中禅定时,持剑刺中提婆腹部。提婆在肚破肠流的惨状下,仍告诉行刺者从哪条路逃走才能避开弟子们的报复。
临终前,提婆用自己的血写下《百字论垂示弟子》:
“诸法之实,实无受者,亦无害者,谁亲谁怨,谁贼谁害?汝为痴毒所欺,妄生著见而大号叫,种不善业。彼人所害,害诸业报,非害我也。汝等思之,慎无以狂追狂,以哀止哀也!”
弟子们闻讯赶到,提婆在奄奄一息之际,念诵一首醒世偈言:“诸法本空,无我我所,无有能害,亦无受者。”
弥留之际,提婆将衣钵传给了毗罗国的罗睺罗多。
听罢,三弟子嘘唏不已。
玄奘说:“这是四百年前的事了,提婆死后,外道在这里又兴盛起来,我们一路走来,不见多少僧众。”
幸好这国有个高僧,名阇耶鞠多。精通三藏。玄奘就带着弟子们在窣禄勤那国住了一冬半春,谈论《经部毗婆沙论》。
渡过阎牟那河而到东岸,即抵达秣底补罗国。
秣底补罗国,在今印度北方邦的马达瓦尔。
秣底补罗国方圆六千多里,也算一个大国。土地物产、沿途风景气候,大抵与窣禄勤那国相似,按下不提。
看看前方路途还遥远,民情风俗也不甚清楚。玄奘就说,哪个徒弟先行在前面打探一下,我们在后面徐徐过来。
能自抢上前,对师父说,以前都是师兄在前面打探,这次就由他先前行。玄奘笑着说:“好啊,你在前面先行吧。”
能自便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
玄奘不放心,便对能净说,你跟上去,看看能自能否独当一面。能净应允跟了上去。
这边能清陪着师父慢慢地在后面行。那边能自一人跑在前面,能净在后面追着,叫师弟慢点,等等为兄。
能自在前面走着,突然发现有处村庄。他好奇,走过去,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正犹豫间,能净赶上来,在后面拍他一下,能自回过头,叫声“师兄,你看,那些村民在做什么?”
能净拉上能自,两人贴过去,透过人墙,看到地上摆着一个竹竿扎成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具尸体。
能自打了个寒颤,原来碰上了一场葬礼。
这尸体,既无棺材收敛,也无什么新衣穿戴,村民正在用黄色绢布包裹尸体。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婆罗门祭司吆喝一声听不懂的话,村民们一齐闪开。那祭司在亡者头前点亮一盏灯,然后慢慢打开用红布包着的经书,厚厚的,盘坐下来念诵。
村民们一起坐下来,一脸神圣地听经。祭司念毕,站起来,在一个水罐里捧起水,洒向尸体,又抓上鲜花瓣洒在尸体上,然后吩咐众人将鲜花扎成的花环戴在死者头部。
担架上的尸体全身布满鲜花,各色各样的花瓣层层叠叠地,散落在担架各个位置。村民们环绕着担架,在祭司的诵经声中,哀悼和吊唁,跟死者告别。
然后,两个村民,像是家属,抬起担架,头朝前,脚朝后往村外走去,其余的村民跟在后面,嘴里不断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