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十七回 戒日王伐五印度 阿逾陀无著化亲（第1页）

听罢长老对曲女城的讲说，大家都有一种对大树仙人的厌恶之感，各回房间歇息不提。

第二天，能清问师父，昨天长老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事，那现在这个国家的王族又是哪个，他又怎样得到国家的呢？

玄奘回答道：“现在的国王属于吠舍种姓。”

能净问：“师父，在印度，不是刹帝利才是王室种姓吗？”

玄奘答道：“凡事总有例外。吠舍种姓经商为主，兼事农工，财货丰厚，为一国之主也是可以的。”

话说羯若鞠阇国，在经历了仙人诅咒曲女之劫后，又不知过了多少年代，人寿渐渐地减至百岁以下，国家的王族也换成了吠舍种姓。

现在的国王，名字叫曷利沙伐弹那，用大唐语言翻译过来，称为喜增。

这个王朝的祖先在北方的萨他泥湿伐罗建都。曷利沙伐弹那王的父亲叫波罗羯罗伐弹那，大唐语言翻译为光增，是普西亚布蒂王朝的第一个统治者，于580年左右登基，和隋文帝是同时期人。这国王勇猛善战，曾与瞿折罗人打战，将势力扩展到马尔瓦和古拉查特。

光增王膝下，史上载名的有三子女：长男曰曷罗阇伐弹那，次女曰罗阇室利，三子曰曷利沙伐弹那。

光增王在位期间，与后期笈多国王哈森那·笈多结盟，又与穆里克国即羯若鞠阇国联姻，将女儿罗阇室利嫁给穆里克王子罗诃伐剌曼。

光增王大约于605或606年去世。其长子曷罗阇伐弹那继位，曷罗阇伐弹那，大唐语言称王增。

能清突然想起，在萨他泥湿伐罗国都城坦尼沙，师父曾提到嚈哒人灭掉笈多王朝，然后又有什么瞿折罗国、伐拉毗国、金耳国等等，乱七八糟的，根本记不过来。这下，在曲女城又与先前记忆中的那些事接上了。

赶紧抓紧时间请教师父。

玄奘说：“能清好记忆，又好学。能净、能自要好好向师兄学习。”

能净、能自诺诺。能净道：“师父，弟子也想起来了，当时师父说北印度、中印度分成了两大拨，这个羯若鞠阇国和萨他泥湿伐罗国是一拨的。”

萨他泥湿伐罗国也就是坦尼沙国。

能自那时没有认真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印象。

玄奘说：“是的。那时羯若鞠阇国的国王就是罗诃伐拉曼。对峙的另一方是高达国，也叫羯罗拏苏伐刺那国，与摩腊婆国。”

羯罗那苏伐剌那，意为金耳，也就是高达国，位于东印度，与羯若鞠阇国和萨他泥湿伐罗国相邻。其时国王叫设赏伽，大唐语言译为“月”。

王增治理国家井井有条，国势蒸蒸日上。引起了设赏伽的不安，他经常对臣下说：“邻邦有贤明的君主，就是我国的祸患。”

为剪除祸患，设赏伽就和摩腊婆国国王提婆笈多结成同盟，联合起来进攻羯若鞠阇国，杀了罗诃伐拉曼，囚禁了其王后罗阇室利。

罗阇室利是王增的妹妹。王增率军驰援，高达王设赏伽假意求和，设宴款待王增。王增不知是计赴宴，被背信弃义杀害。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陡失国君，国家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这时大臣婆尼，大唐语言称辩了，是光增王的内侄和养子，职高望重，对同僚们说：“国家兴亡大事，必须于今日决定。先王的儿子，新亡君主的弟弟，天性仁慈，内心孝敬，为亲戚贤人所归心，我想推举他继位。此事到底如何？各位谈谈自己的意见。”

一则国不可一日无军，二则曷利沙伐弹那王子，也就是喜增，德行俱佳得到众人仰慕，大臣们都没有其他意见。

于是辅政大臣都劝进喜增继位。说：“敬请王子听臣下陈述。先王积累功德，享有国政。传位于王增之后，本以为尽享天年，而辅佐者不得力，丧身于敌人之手，成为国家的大耻辱，是臣子的罪过。现内廷议论与外界谈说，都归心于英明的王子，望亲自治理天下，报杀亲之仇，洗刷国家的耻辱，光大父亲的基业，功德如此之大！万望不要推辞！”

王子说：“继位重任，古今皆难。嗣君之位，有关国家兴亡，更应谨慎。我德行实在寡薄，父兄辞世，推举我继承大位，我岂敢擅自担当大任？众人议论我合适，我又怎能忘记自己才虚德薄？现在殑伽河岸边有观自在菩萨像，非常灵验，我想前往祈祷，听取菩萨的旨意。”

于是到菩萨像前，断绝饮食，一心祈请。菩萨为其诚心感动，就显现原形，问：“你有什么祈求，竟如此殷勤恳切？”

王子答道：“我因罪孽积累而慈父去世，残酷的惩罚又再降，仁厚的兄长被害。自己有德行不足的自知之明，而国人仍推戴我继承大位，光大父兄的业绩。面对如此巨大的考验，我实在愚昧，不知所措，祈求菩萨指点。”

菩萨告诉他：“你的前世，在这片树林中做比丘，精诚勤奋，持久不懈。正因为有这种福力，你才转世为这个国家的王子。现金耳国王毁灭佛法，你继承王位后，应以慈悲为志向，常怀怜悯之心，重新使佛法兴盛。不久就将统治五印度之境。如果想延长国运，就要遵从我的教诲，这样神明就会赐福，助你邻邦没有强敌。但你切勿登国王之位，也不要称大王之号。”

喜增受教后返回，即继承王位，自称为王子，号为尸罗阿跌多。这就是日后著名的戒日王。

说到这里，玄奘停了一下，看看弟子们有没有什么反应。

还是能清反应最快。马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问：“师父，这喜增王子继承的究竟是哪国的王位？”

能净思忖了一下，也发现了问题：“师父，喜增的王兄王增是萨他泥湿伐罗国国王，王增的妹夫罗诃伐拉曼是羯若鞠阇国国王，是喜增的姐夫。这两国的国王，都没了，所以师兄问喜增究竟继承的哪国王位有道理。”

能自受到启发，也发现问题：“对，两位师兄说得是，不然观自在菩萨为什么叫喜增王子不登王位，不称王号。”

能清说：“我觉得，有可能喜增登的是两个国家的王位。”

能净、能自一起瞪大眼，“嗯？”

能清说：“师父，我是这样想的：喜增是萨他泥湿伐罗国王子，父兄死了承继大位名正言顺，国内不会有杂音。羯若鞠阇国就不一样，他是别人的国家，邻国之人继承王位，自然考虑国人能否接受的问题。”

能净接过话：“对，对，喜增在殑伽河岸边祈求菩萨，明显是在羯若鞠阇国。他是外来人，所以即使大臣们拥戴，喜增也要去祈求菩萨的帮助。”

能自恍然大悟：“喜增祈求观自在菩萨，是在为自己登位提供一种合法性和正统性。是这样的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