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星去省城活动也好几天了,却还没有一丁点消息,本来就令她焦急,上午又看了李雨和丈夫的那些照片,更添加了她的羞恼。
她虽然早就做好了丈夫有外遇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万万没想到,丈夫的这个外遇,竟然就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和闺蜜。
而且,而且,就连甄星竟也参与在内,三人一起瞒着她,玩那种荒乱之极的淫荡游戏。
这样的情况,她还能指望谁?
“啊?!燕姐,你说的是真的?”她此话一出口,林海音顿时一惊,就连李雨听了,握方向盘的手也不由一抖。
“当然是真的,都这时候了难道我还儿戏。唉,我自己的老公,我不拼谁拼?难道靠那不……不要脸的小……小三?情人出事了,还假情假意地派出自己的老公。”路燕本来想骂的更厉害的,比如婊子荡妇什么的,但一看到李雨的背影,抿了抿嘴,还是硬生生地将话改了回去。
可是,这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李雨承受的了。
在李雨的记忆里,和路燕好友这么多年,发生矛盾时虽然也经常吵吵骂骂,相互挖苦,可这样如此伤自尊的指桑骂槐,却真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足以深深刺痛她敏感的内心。
“够了!够了!你不要说了!”唰地一下,她勐地将车停到了路边,双手掩面涕泣了几声,然后扭头直视着路燕,她多年的好友和闺蜜,一字一顿地说道:“燕,看来我和你老公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再掖着瞒着。你……你想知道我们三个是怎么开始的吗?”
就着车内澹澹的灯光,李雨的眼里满是坚毅,一向感性多于理性的她,第一次有这样的冲动要表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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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咱们大三的那年的夏天么?音妹,那时你是大一。全国很多城市都在闹学潮,咱们的学校在首都,闹的更厉害。你知道,我和甄星一直自由惯了的,不像你和段逸,你是从来就不关心政治,段逸是向来都谨慎沉稳,沉浮很深。我俩可不一样,运动一开始,我俩便参与了进去。
一开始,我俩还抱着一点跟着玩玩的心态,可随着形势的发展,却越来越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了。
时间长了,连自个儿都觉得,什么民族的希望,什么国家的未来,还真得就指望我们了。
哼,现在看来,真是幼稚。
那时候,根本就没感觉到什么危险,哪怕到后来JF军开始进城,我们还一起成群结队地慰问去。
这期间,还是段逸看得准。
呵呵,他啊,在政治这方面一向很敏锐的。
他不止一次劝说我和甄星,让我们不要再参与,说真弄不好了,可能闹出大乱子,到时惹祸上身,而且还说大祸。
可是,可是,那时我和甄星正在兴头上呢,哪会听他的啊。
那年儿童节后不久的那天,虽然已经宣布了戒严,但我和甄星还是到了广场。
当时我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想着,难不成那些大人物还真敢开枪对付他们的人民。
不幸,还真让段逸给言中了。就在那晚,我和甄星遭遇了一场终生难忘的人间悲剧。”
说到这里,李雨低声叹了口气,神色显得异常凄惨。
“具体什么情况,想必后来你也从很多同学啊校友啊那里听说了,这里我……我也不想说了。我只想说的是,就在广场封锁前不久,段逸竟跑到那里找到了我俩。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个情景,他满头大汗,不停地大口喘气,顾不得歇歇,便拉着我俩要走,说他从一个同为学生会干部的朋友那里得知,上面已经决定那晚要动真格的。他说他那个朋友是高干子弟,消息不容置疑。
可是,就在我和甄星还犹豫的时候,悲剧就开始了。
咳,现在想起来,都怪我和甄星,要不是我俩,也不会连累到段逸都没来得及出来。
在一片警笛中,轰鸣中,哭喊中,惨叫中,我们三个夹杂在人群中,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跑,顾不得南北东西,只是满心恐惧的乱跑。
最后,慌乱中,也不知当时怎么找到的,我们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躲进了一条小胡同里的一栋破旧四合院里。
现在想起来,那栋四合院当时很可能正赶上拆迁,却还没拆乾净。
大门已经没了,围墙还剩一半,有的房子屋顶都已掀翻在地。
我们一伙人就躲在一间还算有屋顶的小屋里,听着外面不时响起的枪声和警笛,大气都不敢喘,不分男女地三三两两搂抱在一起。
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以及,满腔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