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必须动手,他会下定决心,做出在那种场合下唯一确定的正确选择。
他会打破自己过往的原则,而那样无疑会让他的灵魂感到痛苦。
在一边看着的蝉生叶枝想,那就让他的痛苦稍微减轻一点吧。
枪声在夜色里响起,身体里飞溅出的血花如在夜色里绽开的红色玫瑰,妖冶地在窄巷里蔓延。
年轻女人的身体颓然倒下,不甘的眼瞳落幕之后,站在巷子两端的人视线终于撞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的诸伏景光眼底里有过一瞬的错愕,但旋即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担忧。
“你怎么……”
“我做了越界的事。如果你告发我,我会吃处分,甚至可能会退职。”
尚自冒着硝烟的枪口垂落,蝉生叶枝斜垂下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地面上那滩晕开的血迹。
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
“但我是你的联络人,是你的助手,我会尽我所能来支援你。”
“你做不到的事我可以替你做,你下不了的决心我来替你下。”
“你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我会替你打理好。”
这是联络人对潜入官的承诺。
这是蝉生叶枝对诸伏景光的承诺。
枪口还在冒着硝烟,空气中的铁锈味也愈发浓烈。
在枪声响过之后,附近的其他组织成员或许很快就会赶来。
蝉生叶枝想,她该尽快离开。
于是她收回望着尸体的视线,想要在转身前再看看那个青年的脸。
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青年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
青年的身量很高,几年来的锻炼在他那副身板上贴了厚实的肌肉,看着很结实,也很有安全感。
他停在了她的面前,伸手,轻轻地隔着她的手背握住了那把柯尔特。
那个时候的他手心里也开始长出薄薄的枪茧了。
他接过了那把枪,接着轻轻抱了抱她的肩膀。
那是一个很轻的拥抱,或者甚至算不上一个拥抱,只是近乎安慰的触碰。
气息靠近耳侧的时候,蝉生叶枝听到诸伏景光的声音:
“谢谢。”
很轻,掩在夜色与心跳声中,他说:
“还有,抱歉。”
谢谢她站在他身后。
抱歉她还要因为他的犹豫而额外分担这样的事。
那个时候的他想说的,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三天之后,她收到了来自他发来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调查报告,是针对那天晚上的死者的。
那个试图从组织叛逃的女人做过很多事,杀人、放火、敲诈、恐吓、绑架。
他其实并没有必要做得如此详细,因为提交上去的报告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