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生叶枝在意的问题只有三个。
第一,组织想杀岩崎正人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第二,上辈子杀死岩崎正人的人立场是什么。
第三,“主角”的其他“马甲”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组织有很多秘密,蝉生叶枝很清楚,就算她给组织的BOSS当了二十年的养女,那些秘密她依然知之甚少。
那位先生不许她知道真正的秘密,也不许她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不让她有和组织抗衡的能力。
所以想要和组织较劲,她得多捏几张有用的牌在手里。
诸伏景光的表情已经冷下来了。
或者说,那应该是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表情。
指节在挂在肩头的琴包背带上划了几寸,蝉生叶枝看到,他肩上的卫衣被带子压出了皱褶。
现在他肩上背着的包里应该装着一把L96,还有一把作为掩饰的贝斯。
两样东西加在一起有十公斤,但他的肩膀很稳,只有肩头深深的皱褶显示着东西的重量。
有那么一瞬间,蝉生叶枝想要抬手帮他抚平衣服上的皱褶。
就像她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可她凭什么要那么做呢?
“我明白了。”
青年的声音响起。
就像她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做一样,他的回应也模棱两可。
蝉生叶枝将手装进大衣口袋里,缓缓垂下眼睫,也掩下了心底泛起的微澜。
她其实也并没有在等他的回答,她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使什么都不说,她也了解他的一切——
他是个好人,是到末路之前都会拼命想着保护别人的好人,是个即使面对有着血海深仇的凶手也能一定要坚守程序正义的好人,是个心软到不太适合当卧底的好人。
蝉生叶枝记得,两年前,诸伏景光刚刚潜入到组织的时候曾经接到过一个任务。
任务内容是与同伴们一起,追杀一个叛逃的底层成员。
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尽管经历了长达两年的培训,但乍然的身份转换依然无可避免地让他有一种近乎割裂的迷茫。
他运气很好,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他堵到了那个人。
一个年轻的女人,生着一张楚楚可怜的面孔。
不像是犯罪组织的成员,更像是受了委屈的职场新人。
在看到他的时候,女人也知道自己彻底走投无路。
她哭着跪在地上,梨花带雨地求诸伏景光饶过她。
“我还有生病的母亲要养活。”
“我没有想要做出卖组织的事,我只是想活。”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你想让我拿什么交换都行。”
青年已经将枪握在了手里,枪口对着地上的人。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
蝉生叶枝想,或许他的犹豫并不是因为弄不清自己该做什么,只是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上,在迈出决定别人命运那一步之前,胸腔里残存的善良在本能地哀歌。
他或许的确会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救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