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信翎忽然齿然道:“太子殿下,您堂堂东宫之主,竟偷我家的剩货用吗?”
陆令姜神色顿时一凝。
许信翎挑挑眉:“您不信,玉石背面有个羽毛型制的徽章,那是我家的标志。”
观音坠背面的确有个羽毛小标记,陆令姜早察觉到。当时没在乎,以为是怀珠别出心裁的小心意。
陆令姜无言片刻,冷白的手指紧了紧,攥着玉石,唇上第一次失去了血色。
他辛辛苦苦在雨雪风霜中等了一天一又夜,找莲生大师修补的观音坠,居然是她和别人的定情信物。
亏得他还四处跟人炫耀,当宝贝似地贴身佩戴着,片刻不离身。
瞧瞧怀珠,亭亭而立,再瞧瞧许信翎,丰神俊朗,两人端端是郎才女貌。
颊上簌簌有清寒扑来,窗子没关,倾斜的雨雪都洇湿在他身上。
他的一颗心亦溅出许多波澜,雪虐风饕,入千万剑攒刺。
陆令姜发现,自己才是笑话。
他又薄又锋利的五官压了压,一笑,极淡极淡:“原来如此,误会。”
转而乜向怀珠,将那丢人现眼的观音坠收了,结束方才的话茬儿,“……那白姑娘定然也不稀罕了。”
怀珠额角猝然一跳。
陆令姜再无闲心留恋,拂袖离去。骨节泛白,观音坠在他手心哗哗化为齑粉,洒了一地。
许信翎在后面喊道:“灾民之事我们已掌握了你买凶构陷的证据,即将联合石家,很快在朝堂上公开与你对峙。”
陆令姜的背影停了停,神色散漫地斜着眸,拖长尾音:“好啊,请便吧。”
那副样子有恃无恐。
似还要反过来威胁。
许信翎再欲替怀珠说话,却见怀珠咬着牙,一路小跑跟了陆令姜而去。
她一走,周围数个劲装结束的暗卫也随之撤退。
……
集贤楼外,太子的马车就在楼下。脚夫放下阶梯,两人共同登上了马车。
小雪酥酥,难抵街上的繁华,小贩们穿着蓑衣沿途吆喝,一排热热闹闹。
马车上,怀珠与陆令姜并肩而坐。中间凭几上放有天目茶,茶香飘飘,三沸正好,青花釉的杯盏形制古洁。
两人倒没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陆令姜倒茶来,轻吹过浮着的碎碎茶沫儿,递给怀珠,怀珠默默接过来也抿着。
两人都清楚彼此的存在,却谁也不说话,沉默了许久许久。一路上眼神偶尔碰撞,也自然挪过,谁也不见失态和暴躁。
心照不宣。
北风如刀,凛冽冻人。至白家,头顶天空是寡淡的暮山紫色,乌云压顶。
白老爷见太子殿下和怀珠一同归来,喜不自胜。却不见同行的怀安影子,略略纳罕。
陆令姜揉了下阵痛的太阳穴,撩开怀珠垂在背后瀑布似的长发,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揽住,淡淡道:“去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