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叙秋在心里喟叹一声。
“我帮您擦擦吧。”他低声说。
这个应答显然算不上高明。
但他能有如此反应已经足以让劳伦斯激动的快哭出来了,老家伙忙不迭的从隔壁桌拎了包湿巾纸递给他,柏叙秋抽了两张,硬着头皮探向靳喆的两腿之间。
“啪”
他的手腕被男人握住,禁锢在原地,一寸也无法挪动。
柏叙秋的身体微微僵硬,他不太理解的抬眸看向靳喆,男人一双茶色的瞳孔冷冽如冰川,俊美的脸上依旧是喜怒不辨,这让柏叙秋的心直往下坠,他猜不透对方的意图,这是生气吗?不然为什么要如此强硬的阻止他的动作?可适才被泼的时候没有动怒,为何反而在自己顺从服软的时候产生这么大的应激反应?
握住他的手掌心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炙热。
“我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靳喆终于开口了,这是他今晚说的为数不多的能让柏叙秋听清的话语,“柏工如果不介意的话,来搭把手吧。”
嗓音低沉,冷冷的,如同冰川下奔腾的暗河。
柏叙秋默了片刻,根本没机会思考什么“如果”就被他拽离了包厢。
这层楼是专门用以大型应酬的vip包间层,今天显然是被安全署和警署的人包圆了,洗手间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靳喆目不斜视的长驱直入,柏叙秋眼睁睁看他路过一个又一个的大理石洗手台,半点没有要停步的意思,心就开始急剧下沉!
“砰”
男人略显粗暴的撞开一扇隔间的门,将柏叙秋塞进去,而后自己也挤入,随手将门反锁上。
空间霎时间变得逼仄,危机感兜头兜脸袭来,柏叙秋用力抽手挣脱,迫切的想要跟对方拉开距离,他后退了几步,背抵上冰冷的瓷砖墙上,无处可退。
男人并没有急着动作,只淡漠的看着他穷途末路,片刻后才道:“无用功。”
“什么?!”柏叙秋失声反问。
“我以为你在挑衅我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种局面。”
男人环起手臂,身体微微向后仰,肩背依靠在隔间的门上,今日份的衬衫马甲裁剪修身,将他的体态轮廓勾勒无遗,健壮宽阔却不显得贲张,带着点英伦复古的贵气,像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绅士。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绝对的美貌?柏叙秋晃了晃眼,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这种时候实在是不应该,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靳喆表现出来的姿态很理性,像是要好好谈话似的,所以才让他放松了警惕。
他斗胆与那双茶色的瞳孔长久的对视,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可他失望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实在是深邃,古井无波,在面对他的窘迫和仓皇时甚至没有流露出一点类似于“好整以暇”或者是“欣赏”的意味,和其他人不太雷同,像是不太屑于从普通人的痛苦和无助里汲取快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柏叙秋抿了一下唇角,低声说。
“不要装无知。”男人说。
柏叙秋举目瞪他,但很快,他又将头垂下去道:“对不起靳sir,我向你道歉,裤子我帮你洗,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你放过我这次好不好?”
他脊背微微佝偻着,白皙纤长的脖子垂成一个清秀的弧度,后颈微凸的一块椎骨若隐若现,说话的声调也是温软的,落在人眼里是那么的楚楚可怜,窝囊顺从。
“如果我说不呢?”靳喆道:“外面应该没有传言说我是个正人君子吧?”
柏叙秋猛地一怔,所有用来伪装的耐心在这一刻分崩离析碎成渣。
黑色的刘海有些长了,遮住了他的额头,同时也遮住了那双瑰丽的玫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