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无声地向内打开,喻明达扶着门,梭巡着他的脸,似乎企图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乖侄儿,怎么出去接个电话,脸都变了一张?该不会是跟姑娘打电话吧?”
“劳小叔挂心。”
喻时一丝眼神也没分给他,踏进铺了厚厚羊毛地毯的房间,重新坐回刚刚起身的圈椅里,向对面的老人说:“爷爷,您刚才说的,让我接小叔在南方?的生意,我想了想不合适。”
“为?什么?”老人明显不快,“你担心别人说闲话?我的安排谁敢说?这次是让你救火,等你小叔转危为?安,你再交还不就行了?我做主?,今年这爿业务,亏了算爷爷的,赚了进你自己私账,行吗?”
喻时垂下?眼睫:“爷爷,下?个月我去英国,实在分身乏术。”
“爸,他就是见死不救!”喻明达愤怒大?喊。
“闭嘴!”喻理生甩了个巴掌过去,“你,明天就给我自首去!这次好在人家给你递了个消息出来,要等到人家查完,你老子我交过多?少税都没用!你先滚回房去,我来安排。”
喻明达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关门前瞪了眼喻时。
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老人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将泛着金光的烟斗在桌上敲了敲,喻时从善如流结果,填了烟丝进去,再递回给老人手里。
“我知道,那爿生意不好管,千丝万缕的,你小叔胆子大?性子野,说不定还有些阴私在里面。”老人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爷爷不叫你吃亏,这样,你把阿九借出来,让你爸出面带阿九过去言语一声,钱还是我说的,今年亏的爷爷来贴,赚的全归你私账,这样总行吧?”
喻时看着老人:“我爸?”
老头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尴尬:“你爸是不像话,这么些年没管你,但好歹是我的儿子,接着还要办你亲事?,他总得出面。你就当给爷爷一个面子,给你爸一个机会,行吗?”
喻时沉默良久,就在老人有些沉不住气?,想发?火时,低声缓缓说:“那听爷爷的。”
“好!好好好!”老人高兴地站起来,把烟斗往楠木桌上一扔,丝毫不爱惜纯金的烟斗经不起磕碰,“我最近看了几家姑娘,有几个我看跟你合适,改天见见?”
喻时抬起眼,平视这个一只手能?左右国内煤价的老人,平静地说:“爷爷,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嗐,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什么自由恋爱,哪有家里长?辈操持的好?别光看人家长?相,背景家世都得考虑不是?”
喻时垂着眼不回答。
老人又说了几句,见他还是这幅话不多?的样子,没了继续说的兴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喻时点点头,推开门从连廊一路回到主?楼,却不回房间,而是直接下?到一楼,把乌彪解开之后坐上车。
然?后,他才拨通电话,把阿九从主?楼叫出来。
“老大?,怎么说?”
阿九一上车,乌彪开始尽职尽责地巡逻,乌黑的毛发?隐没在黑暗中,独留一双绿油油的狼眼锐利逼人。
“在老头面前招了。他可能?要跑。”但又想起阿九很?快南下?,他摇摇头,“算了,不用管他。老头朝我借你,你跟着我爸去南方?,把情况摸清楚,少说少做就行。好了,你说说白天的情况。”
“是。”阿九开始汇报,“前天顾老板和钢铁厂合同签完,今天收到煤的货款,他应该已经跟盛小姐说了。今天检查组找他聊,罗先生谈话的时候,提起了盛小姐,顾老板只要不是笨到家,应该能?猜到这里头是盛小姐的面子。”
“嗯。”喻时轻轻捻着表盘。
阿九意外地发?现,经过今天这样针锋相对的谈话,他心情居然?还很?不错。
可他又推算不出有什么话题是能?让这位爷高兴的。
无论是让他接手全是麻烦和陷阱的南方?业务,还是跟他从不管事?也不管孩子心里只有修道一件事?的爸合作?,亦或是把自己从京市调走。
“老大?,是还有什么好事?儿吗?”
喻时看着车窗外的乌彪,浑身散发?的冷硬的气?息柔缓下?来:“她打电话给我。”
阿九:……
那是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