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勉强半撑起身来,脑中乱成一团浆糊,瞧着他时眼前都是重影。
“你是谁,怎地将我绑来此地?”她嘴里麻麻的,舌头都大的说不清话。
那人似乎瞧着她颇为有趣的样子,步步靠近。他近她退,直到苏礼整个人被逼得靠到床角,退无可退。
他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颇为有力气,正是那只之前捏住她脖子的手,那触感苏礼记忆犹新。手指的温度微凉,骨节分明,力气颇大,如钢筋铁骨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那只手就这样抚上了她的脸颊,颇觉得兴味般在她的假胡子上来回摩梭。
他忽地弯了唇角,轻笑一声。
他靠的过于近了些,苏礼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墨香,夹杂着男子身上的味道,很有些侵略的意味,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完了,完了”……脑中跟宕机了一般重复着这俩字,却组织不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大当家的!”
门外一声爆喝,他手上一顿,即刻松了开来,将要出门时,回头对她说道:“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离去时反锁了门。
苏礼咽了咽口水,伸手摸了摸胡子还在,心跳如鼓。
门外传来一阵刀剑往来声不绝,呼喝声,噪声不绝,像棒槌一般捶打着她的太阳穴。
过了不多久,似乎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有人说了些什么,有来有回的,然后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礼摇晃着站了起来,战战兢兢靠近了窗前,想要推门,却是推不动。她又折返了去推窗,倒是很容易就被推了开去。她探出头,向外张望,院中安静非常,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刚才不曾有过打斗一样。
……
“王爷深夜来我这寨子,先前全是误会,还请海涵!”
只见片刻之前还在苏礼床前的那人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厅堂之中,他身高腿长,一身广袖长袍,发髻上一枚清简的白玉簪子,整个人瞧着玉面书生一般气度温和,浑然没有一丝匪气,倒似是个清贵气质的公子模样。
魏烜脸色却十分的不好看,并不抬眼,神色很是有几分戾气,他一身玄色窄袖锦衣,夜行装扮,浑身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整个人气势威压甚重,即使身上未着一分金玉。
堂中一分为二,魏烜却坐在了主位之上,“本王虽是微服边巡,尔等见了也是要跪着说话的。”
那人脸上却淡然一笑,说跪就跪了下去,“草民见过王爷!”
这一遭把堂中一众人等都看愣了,只有一个谋士打扮的中年人似乎反应了过来,即刻随他跪下,匍匐在地,叩头时发出了轻轻咚的一声。彼时,堂中安静,这声动静竟有了些许回音。
一时堂中众人皆纷纷跪下,匍匐在地,叩首行礼。
魏烜冷冷一笑,等了片刻,才淡然开口,“起来回话。”
“是!王爷还请海涵,先前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此次实乃误会。您路过此地,若是赏脸的话,还望能让我等尽一尽地主之谊。”那人说着站起了身,口中谦卑,神色却是带了笑意,浑然没有口中所说的那般带着敬意。
魏烜这才掀起眼皮去看他,盯着那人,并不去接那话茬,开门见山道:“邢大当家的将本王的医侍掳来,所为何事?”
原来那人姓邢,单名一个彦字。
邢彦立在堂下,眸光闪了闪,嘴角忽而勾起一丝笑意,“原来她竟是王爷的医侍,失敬失敬”,又做思考状,“王爷的医侍,当真?您可知我是在何处带走她的?”
魏烜眉毛一扬,“你接头的那些事儿,本王没兴趣知道。一码归一码,将她放了。”
“是,是。”他连连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又咧嘴笑了起来,“只是人是我请回来的,王爷这声势浩大的,莫要将人家吓着。”
魏烜冷笑了一声,他站起了身。安信亦跟在他身后,上前了一步。
“邢彦,莫要忘记了,你这寨子能留到今日,乃是因为什么”,魏烜脚下未停,站到了邢彦身前。他个头较邢彦还高半个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若是有个差池,我将你这里废了也无所谓。”
直到此刻,邢彦脸上的玩笑意味才彻底淡了下去,他不由得略退了半步,垂眸似在深思。
这时他身后站出来一个佩剑少年,早已按捺不住,一脸不忿,拔剑而出,却被他伸手拦下,喝道:“你不要命了?!”那少年被喝止,自是气得不行,执剑喘着粗气。
邢彦见他被喝止了,才垂头恭敬行礼,朗声道:“王爷请随我来!”
就在苏礼快要被这寂静逼得要喊出声时,门被打了开来,刚才将她逼退到床角的男人躬身立在门边,非礼勿视的样子,看得苏礼一脸莫名。
魏烜则站在他门前,他的视线沉沉,落在她脸上,迅速扫了一遍她身上,眼神隐有动容,薄唇微启似要说什么。最后却只问了一句,“苏大夫可有受伤?”
苏礼心中却五味杂陈,见着魏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由于精神过于紧张,腿都是软的,“没事,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