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妙真瞪他一眼,不再理睬,切药的刀剁得响亮非常,一下一下丶如同剁骨头一般。
男子方才或许太急丶动作太大,胸前伤口隐隐作痛,便停下手中动作轻轻压住胸口。谭衔霜看见,上前和声问:
「阿凶,哪里又疼……」
「我真无语!」谭妙真大喝一声,将另外二人都吓一大跳。她只觉这男人居心叵测丶一装再装,而她二姐姐死心眼发觉不了。想到此处,她气得一把将刀扎进案板中,转身走了。
走出房门,她又气不过,一把推开窗户,扒在窗框上大喊:
「谭衔霜!你就是个傻子!」
*
「总之那人与我二姐姐越走越近,可我从第一眼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只有我二姐姐傻乎乎地说什么『医者仁心』,」念及此处,谭妙真忍不住翻个白眼,「她总这样,善良得过了头。」
「他居心叵测?」沈羡亭问。
「谁知道呢?兴许连他被我二姐姐捡到都是算计。」谭妙真叹气,神色中透出怨气。
「他在四喜堂住了三个月,随身带着一瓶药水。我问他那是什么,他也不说;我去问二姐姐,她只告诉我一定不能碰,不必放在
心上。」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翦水花。他去弃月楼投毒的路上被仇家所伤丶又被我二姐姐所救。待他伤愈,他便拿着那东西去了弃月楼。」
「再之后……我二姐姐便死了。」
*
阿凶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谭妙真心大,只说他肯定是伤好离开了,心里暗爽——这下没人再惦记她二姐姐了。
只是他没结药钱。
这还是令她有几分生气的。
不过麻烦嘛,早走早算。钱不钱的无所谓了,只要她二姐姐没被祸害便好。
谭衔霜与她不同,似乎有些焦心。谭妙真不懂,她近期对她这傻乎乎的姐姐颇有火气,说道:「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走便走了,真不知道你糟心什么……」
「你知道什么?」谭衔霜有些生气,「他身上那瓶药可是……」
她忽然顿住。
「算了,」她沉声道,「我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阿凶走后,四喜堂又回归了往日的忙碌。
她们依旧给女人与孩子看病,每日见到的男人唯有三两药商。谭妙真身强体壮,被迫当了她二姐姐的苦力,干着往日里阿凶干的那些力气活。她第一次有些想念阿凶,唉,呜呼哀哉!
前日刚下过雨,地上尘土成了黄泥。踏羽全身黑而四蹄白,踩了泥便洗不掉,谭妙真本不想带它出去,奈何今日订的药材太多,须得踏羽驮着。
她叹口气,摇摇晃晃地,骑着踏羽取药去。
方牵上踏羽,她便见二姐姐穿戴整齐,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她不由问道:
「二姐姐这是去哪里?」
谭衔霜的回答有些惊人,远超谭妙真所料,她答道:「弃月楼。」
弃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