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些年犯过很多错,好在上天眷顾,遇到了姐姐,有机会将过错一一弥补,最终达成兄长遗愿。」他反手将帕子和中衣递给她,背过身去妆台取面脂和桂花油。
花梨木雕成的重明和螭龙盘成一圈,抱着中间的梳妆镜,妆台上有一只小小白玉瓶,插着两支新鲜的茉莉花。他顺着瓶身往下看,看清木雕底座后忍不住笑出声——一只表情乖巧丶却怎么看怎么狡黠的小狗。
「看什么看?」后背传来温热柔软,甘甜蜜合香混着水汽萦绕身周,舜英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颌侧侧抵在他肩膀上,「我前几天乘凉时候刻的,你不是属狗吗?」
苻洵转身搂住她:「你莫不是忘了,咱们同岁?」
舜英仰头笑吟吟地说:「对啊,都属狗。」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她张嘴一口咬在他喉结上。
她温热的呼气喷在他颈部,酥酥痒痒,喉结轻微刺痛激得他一颤,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还忘了,我孝期已过?」
舜英酒后脑子有些迟钝,懵了片刻:「那咋了?」
苻洵一把将她捞起,打横抱着走向床榻:「你说呢?」
第二天一早,苻洵跟掌事姑姑说陛下宿醉未醒,然后传了一桌饭菜,过了半个时辰又让人进去收拾,只见满桌硬菜去了大半。
用完午膳后,又传了燕居服,命嬷嬷候在外面等传唤服侍更衣。
「起来起来,姜刺史回京了」,苻洵轻轻推她,「正候在朱雀门外等传召呢。」
舜英瞌睡醒了大半,腾地坐起来:「她有什么急事?」蓦地意识到什么,一把扯过薄被掩住上身,恼羞成怒:「不许看!」
苻洵忍俊不禁:「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往前想想?郎琊跟你说过的。」
舜英从他手里接过香薷饮丶喝了几口,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北宛极东那片沃野?」
六月初十,姜娥班师回朝,带回天大的好消息——她从北宛极东那片沃野出发,一直往西南方向走,穿过近四百里深山老林,回到了燕州嵇兴。
朝野上下无不振奋鼓舞,司农令司跃跃欲试,已着手安排工匠丶量地官和堪舆先生,只等咸宁帝一声令下,就跑去燕州开拓道路。
即位第一年就平定北宛丶开拓新疆土,从朝野到民间,无不称颂咸宁帝代天巡狩,必将开创出一代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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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晴说的没错,天命本就该落在她身上」,书房里,元旻把玩着一方钤印,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是我令她明珠蒙尘。」
「她可没这样说你」,元旭含笑摇头,一瞬不瞬盯着他,「即位之后,她跟我说过,你是她称帝之路的第一个贵人。」
元旻轻轻叹了口气:「论气度和胸襟,他们两个……我确实自愧不如。」
他忽然抬眸看向侧墙上的博古架:「记得你开府那年,阿英专门订做了个摆件送你,是……」
「是个金算盘」,元旭苦笑,「她笑我是钱串子。」
元旻忍俊不禁:「你料理民生是一把好手,也当得起金算盘,那摆件如今……」
「不见了,南迁那几年到处都很乱,搬来搬去不知道何时弄丢的」,元旭真诚地叹了口气,「可惜那么大块足金和宝石。」
元旻笑了:「你如今位高权重,还缺那点金子和宝石?」
「你若想,也随时可以位高权重」,元旭为难地蹙眉,「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谁能比你能干?不过她说了,若你觉得别扭,也可以挑块好封地,把母后和承祉接过去,当个富贵闲人。」
元旻重复一遍:「哪里都可以?」
元旭生怕他反悔,忙补充:「除了洛京丶升阳和奉宁,别处随便挑。」
次日,元旻站在昭阳殿门口,许姿忙带一群宫人迎上来,沏茶丶换鲜果端糕点,又说元丶苻两族家主及长辈只需平礼。
说完这些,许姿有点尴尬:「织室的人还在,正替陛下和宸*王殿下量体改衣,劳烦等候片刻待下官通报。」
确切些,是裁量册封大典的礼袍,元旻平静地笑笑:「无妨,是我来早了。」
笑闹声渐行渐近,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承徽嘻嘻哈哈从庭院跑过来,承祯迈着蹒跚碎步追她,再后面跟了一群傅母和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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