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38章（第1页）

而在更南的南方……

第30章风起云涌

自八月元旻在西陵从长流川进入夏河时，樊州水师已开始整兵备战，只待收到元琤发下的勤王诏书，立即坚壁清野丶设下埋伏，凡有水师北上解救逆王，立即万箭齐发。

素有五省通衢之称的龙城，九月十三清晨，自西北向东南的官道上，三匹驿马风驰电掣，一路高呼「升阳急报，都闪开」。忽听一声嘶吼，人仰马翻，偌大一条绊马索弹出路面。

信使惊愕抬头，只见一名女将身披金甲，率数百人一字排开截断官道，横刀立马，与他们静静对峙。

龙城另一侧官道上，寒光一闪，驿马之上头颅和热血冲天而起，马还因为惯性继续往前跑了一段。天枢一把揪住头颅踢开，问身边下属：「天权和开阳那两个方向如何了？」。

晨雾之中，女将跳下枣红马，对天枢抱拳：「苦守多日，应是最后送出的信了，多谢将军相助。」

天枢抱拳，沉声回道：「不敢妄称将军，不过奉陛下之令襄助司南侯，此地既已平定，我等也该护送襄侯回升阳向陛下复命了。」

司南侯颔首，又道：「沿途已备好良驹，诸位不必心疼马匹，若不断换乘，明晨即可抵达升阳。」

。

九月初十起，元琤已派出卫尉寺控制了朱明院，崔久安也亲率羽林卫，协同卫尉寺将其团团围住。

元琤发出诏书苦等三日未得到任何回音，意识到事态严峻，九月十三彻夜未眠后，次日一早便带上一行亲卫匆匆出宫。

七尺三的金丝楠木棺，四十九遍彩漆栩栩如生绘着曲水流云丶日月星辰丶九对神鸟，再套一层汉白玉石椁，灌注水银保持其面目如生。

棺椁前设五献丶香几丶素白蒲团，元旻跪坐梓宫西侧，从阿七手中接过新鲜的剑兰放进花觚，将有些蔫的果子换成新鲜的石榴，再从旁捧起黍稷梗撒入火盆，焚香三柱插入香炉，阖目祈祝。

阿七跪在他左侧靠后的蒲团上，待他重新直起腰身，才柔声劝慰：「主上膝伤尚未痊愈，切勿过分哀痛。」

他们在此等了十二天，玉衡和摇光也在屋面守了十二天。

虽有些宵小偷袭，大抵是打不过玉衡和摇光的。即使侥幸冲进内堂，也挨不过她一鞭丶一软剑丶一短刀的协同绞杀。

元旻每日只对朱明院的院正提些细枝末节，诸如香炉暗旧，线香气味不够醇正，供花丶水果不够新鲜等…每当院正毕恭毕敬领命出去时，阿七都仿佛听到那个老男人内心的喋喋不休的怒骂。

「父王生前最爱剑兰，爱吃石榴，我小时候还想挖了庭前那棵海棠改种石榴」，元旻凝视着香炉上三点红色火星，黯然失神，「后来才晓得，他只爱吃浮玉宫的石榴。」

阿七叹息：「先王予他们无尽荣宠，却是将自己最重视的社稷托付给了陛下。」

元旻苦笑：「所以，每每想到他，我从无怨怼，只是遗憾……从未有机会承欢膝下，从未能像百姓家的父子一般相处。」

阿七不知怎的，想到了那个将亲子抛弃三年，又在幼子五岁时将他出质别国的父亲。那被父亲随意厌恶丶抛弃的幼子，如今还好么？

应该是好的，归隐山林丶得享天伦。

她暗舒了一口气，默了半晌缓缓开口：「百姓之家也并非其乐融融，且不说远了，天璇丶天玑姐妹被赌鬼父亲卖身花柳，玉衡的父亲抛妻弃子，好好的孩子只能流落街头丶乞讨行骗为生，而开阳，更因父亲逼死自己妻子，弑父出逃……」

「确是我有些无病呻吟了」，元旻先是一愣，眉间浮起诧异，转瞬又平和了，「翊国风俗，君王崩逝，梓宫停朱明院三年，归葬阳华山。可已经四年了，父王仍稽留此地。」

阿七不解他为何忽然提起这茬，却听他低声道：「来了。」

「谁来了？」

元旻眼神一冷：「我二叔。」

元琤率内卫气势汹汹赶往朱明院，刚下马车就愣在原地。

□□位元氏耆老拄杖扶拐，端端正正堵在门口，元旻走上前来，对着他恭顺稽首：「请叔父允侄儿为父王扶棺，归葬阳华山。」

元氏耆老亦齐齐下跪：「人之大伦，请陛下成全。」

元琤有些胸闷，这竖子扛着「孝」的名义，全然不顾情势危急，吹毛求疵无事生非。然而碍于族老颜面，他要当这个体面君王，却不能不允准。

于是冷冷道：「如今国中叛乱四起，贤侄却好顾这些细枝末节。」

元旻微笑抬眸：「却是不知他们师出何名，若真是谋逆大罪，自有忠烈之士群起而剿之…」

元琤重重一哼：「什么先王遗诏，不过是些大逆不道的贼子伪造。贤侄当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