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厂大门往右,便是通往菜市场的方向。
那一带人多热闹,白天是市井烟火的菜市,天一黑,就变成了热气腾腾的夜市。
附近人都习惯晚饭后出来遛达,吃点小吃,吹吹风,或者只是随便逛逛。
陆承瑜几乎没做思索,脚步自然地朝那边迈去。
当他抵达夜市时,街道两侧早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各色摊贩排成一列列,从卖糖水的老奶奶,到炸臭豆腐的青年,再到推着灯箱卖手机壳的小贩,每一寸地砖都被挤得满满当当,热闹中夹杂着油烟味与叫卖声,充斥在晚风里。
可他顾不得这些,眼神不断在人群中扫视,步伐时快时慢,心跳仿佛被提到嗓子眼。
他焦急地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直到目光掠过街尾那处灯火稍暗的地方,终于捕捉到那抹熟悉的剪影。
是她。
雪纺花色短裙,高挑的身形,肩头轻轻晃动的发丝,在人群中尤为醒目。那是何春杏,不可能错认。
他心头一紧,快步穿过人群,试图靠近。
可等他挤出一身汗,好不容易来到街尾时,那里早已人去影空。
他怔了片刻,迅速向前奔去,拐过街角,一眼望见了前方公交车站台——何春杏正站在站台边缘,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车灯照亮了她的侧脸。
“春杏!”他喉咙一动,却喊不出声来。
他加快脚步,却终究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似乎犹豫了一瞬,随即又收回去,头也不回地登上公交车。
急忙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翻出她的号码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他心中陡然一松。
她掏出手机了。他看见她低头瞥了一眼,手指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喂?”
那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春杏,是我。”他声音压得很低,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慌,“你……你去哪儿?”
对方沉默了一下,说:“去我亲戚那儿,有点事。”
“哪个亲戚?你怎么突然……”他话没说完。
“有点急事,我先挂了。”语气没起波澜,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干脆。“春杏,等一下,我能不能——”
“再说吧。”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电话被挂断。
他怔在原地,手机贴着耳边,连后面那片“嘟嘟”的盲音都仿佛没有听见。
他犹豫着又拨了一次,这一次,响了两声便被挂断。
再拨过去——已经关机了。
眼前的公交车已驶入远处主道,车尾灯在雨后的街道上留下一道模糊的红线,最终被夜色吞没。
公交车早已驶入远方,街口归于寂静。
陆承瑜站在站台边,风从脖颈间钻入,带着夜市残留的油烟味,却一点也驱不散他心里的凉意。
他没有再拨电话,也没再追。他知道,今晚再往前走半步,就是自己都无法收场的局面。
他转身回了厂,脚步却比来时慢了许多。
女生宿舍楼下的灯光昏黄,风吹着衣角有点凉。顾秀桃刚从水房出来,手里还拎着洗好的毛巾,抬头一看,陆承瑜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人。
顾秀桃是何春杏的室友,年纪和她差不多,模样也不差,皮肤白净,脸蛋圆润,是那种一看就讨人喜欢的类型。
个子没有春杏高,气质也没那么出挑,但胜在身子骨丰满,奶大屁股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宿舍楼下好些男的看她都得多瞟两眼。
平时性子爽快,说话也直接,跟谁都能搭上两句。
“秀桃。”
她看到陆承瑜,微微一怔:“你找我啊?”
“春杏去哪儿了?她说去亲戚家,我打电话过去,说了两句就挂了。”陆承瑜神情有些复杂。
顾秀桃擦了擦手,皱了下眉,“亲戚?她没跟我说啊,我下午就见她换了身衣服,一个人走的,没说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