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建元年秋,关中一场罕见的蝗灾铺天盖地而来,关中平原被蚕食的一干二净、颗粒无收,无数农民一年的血汗一日之间化为灰烬。更糟糕的是,因没了收成无法交租,本就难以果腹的农民被地主驱赶只能背井离乡,吃草根啃树皮,最终在抢夺少得可怜的食物时发生冲突,引发了大规模的饥民暴乱。
消息传至朝堂,皇帝震怒,重斥了关中地区首府官员,又命朝廷新贵颜佑礼为钦使,赴关中赈灾救济灾民。
在皇帝为了赈灾一事焦头烂额忙碌不堪时,那边李卿已在恒王的挟持下一路南下,被带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南境。
自那日被恒王从地宫水井扔下再次被恒王抓走后,李卿便被迫过上了奔波逃亡的生活。离开皇城不久,恒王突然消失了十日,回来时,带回一极擅伪装的女子,将一行人乔装打扮。
一路上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李卿了。为压制李卿,恒王将她全权交给李婉“照管”。在恒王的默许下,李婉明里暗里“好生招待”李卿,让李卿遭了不少罪。对这些,李卿尤能接受,但最令她焦心的是,她的肚子开始显怀,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一行人到了南境后,恒王没有照计划前往他们的据点,而是在一个偏远小镇买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这个小镇地处大周与南边小国交界处,是个多族群杂居之地,景色宜人,热闹喧哗。在小镇隐居了大半个月,确认此处安全后,恒王才准许众人出门活动,当然李卿除外。
一日,恒王命李婉给李卿请来大夫,李卿见这架势,猜恒王已知道什么,也只能认命。果然,大夫把脉诊断李卿有孕。
“这是天大的好事,咱们的皇帝陛下就要有后了。”送走了大夫,恒王见李卿窝在角落一脸防备的样子,不禁冷笑连连。“不过,本王有个更好的主意,你把这孩子生下来,让他喊我做爹爹如何?”恒王一把抓住李卿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变态!”李卿根本不想理他。
“你给本王送来如此大礼,本王可不能浪费了。等这孩子长大后,我这老子再命令他去杀了他亲老子,啧啧,这场面想想都刺激。”见李卿撇头无视自己,恒王眼角一暗,把李卿摔到地上,随即对旁边候着的李婉说道:“把她捆了扔马车上去。”
“是。”李婉不敢多话。
后院门处早停好了一辆马车,待把李卿弄上车后,恒王携着李婉也坐了上来,一名护卫兼马夫听恒王令驾着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朝着西南方向的深山老林驶去。
摇摇晃晃行了半日,入了林子,道路变窄,几人下了马车,一个异族装扮的矮个子中年男子凑了上来,用蹩脚的大周话引着众人继续朝林子深处走。
李卿强忍着不适,跟着他们跋山涉水,又走了小半日,终于在夜幕降临前,赶至一个群山环抱的山谷。那异族男子停了下来,指着山谷里一排排破旧荒废的阁楼对恒王道:“贵人,此处就是以前的柔孜族聚集地。您要找的圣女峰从最里排的屋子后边山坡沿路而上,就到了。”
“带路吧。”恒王凝望了一会群山缓缓开口。
李卿跟在身后默默走着,内心却已思虑万千。这里就是被灭族的柔孜族曾经的聚集地?为何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她就莫名地开始心悸,仿佛这里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曾听别人议论过自己这个真身的身世,其母好像就是柔孜族的人。为何恒王今天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李卿疑惑万分。
五人沿山路而上,爬了几刻钟,终于到了所谓的圣女峰。半山腰处,一个偌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
“乌兰?这是什么意思?”站在洞门口,李婉借着火把的光读着山壁上方刻着的字。
“乌兰在柔孜族语中的意思是住在月亮上的神女。柔孜族历代圣女都以乌兰为名,前面冠以姓氏,就是她们的名字了。历代,柔孜族都会在族人中选出一名容貌最美的女子,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接替即将去世的圣女,成为新一代的圣女守护柔孜族。”带路的异族男子解释道。
“什么圣女神女的,柔孜族最后不还是被灭了吗?”李婉对柔孜族的传统嗤之以鼻。
“贵人不可妄言,切莫冒犯神灵。”那异族男子听到李婉如是说,吓得赶紧跪下,对着洞口拜了三拜。
“好了,住嘴。”恒王狠狠剜了李婉一眼,随即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入得里面,越发空旷,偌大的洞穴内,除了四周的山壁岩石和最里面巨大石台上伫立的神女像,空无一物。
“除了一个石头像什么都没有,你不是说来了这里就能找到柔孜族的神迹,获得神力?怎么,你敢欺骗本王?”恒王在洞穴内转了一圈,又把神女像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查看了个遍,一无所获,转身便拔出腰间利剑横在了那个异族男子胸前。
“贵人饶命,小的如何敢欺骗您。”异族男子赶紧求饶。“小的那死去的婆娘就是柔孜族人,年少时还是圣女跟前服侍过的人。小的敢打包票,这世上知道柔孜族秘密的就剩小的一人了,您要是杀了小的,可就什么都别想知道了。”
“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本王,说好了自然有重谢,否则休怪本王的利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