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慈闭眼吐气,用力推开了棺材盖子,一张萎缩的脸霎时出现在她面前。
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变得皱巴巴的,大小也不过拳头大,仔细看还能看到薄唇包裹的牙齿。
秦以慈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她用手掩唇,靠在扶着柱子缓了许久才忍住没有在灵堂之中吐出来。
「夫人!」
「阿慈啊,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粼秋和符安一人一边扶着秦以慈坐在凳子上,符安眉头紧锁:「若是难受就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秦以慈问:「您怎么来了?」
符安道:「念着你的身子不好,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刚刚一进门就见你这么难受。」
她看向粼秋,命道:「快带阿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好。」
粼秋立刻应下了,秦以慈也没拒绝,在粼秋的搀扶下出了灵堂。
回到屋中,秦以慈遣走了粼秋,一个人坐在窗边吹着夜风。
到了夜中,风逐渐大了起来。
书案上几本册子被吹得哗哗作响,有张夹杂在书册中的纸恰好被吹到秦以慈面前。
她伸手接住,卫续将脑袋凑上前去看:
这张纸画着一颗糖,笔触稚嫩,墨色也有些陈旧了。
他猜测这是秦以慈小时候闲笔所画。
半晌,秦以慈忽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书案旁走去。
卫续急忙道:「小心点,别摔倒了!」
因为秦以慈的动作太大,一个精致的小香盒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香粉散开,味道有些呛人。
卫续打了几个喷嚏后赶忙追了上去。
只见秦以慈从书案旁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秦以慈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里面是一颗完整的糖。许是放得时间太久,现在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了。
这颗糖是杨奕给她的。
那是杨奕第一次被允许和秦家人一起吃饭,那天的她很兴奋,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姑娘一样。一股脑地把自己的首饰往脑袋上堆。
她穿了一件最鲜艳的衣裳。
离开前,她对秦以慈说:「你爹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他是爱我的。」
那样子,秦以慈到现在都不会忘记。
她那么开心地离开,回来的时候却是挂着泪的。
秦以慈立刻迎上去扶着她,小小的身体不能撑太久,还没到床边便失力和杨奕一起倒了下去。
杨奕抱着秦以慈哇哇大哭,喊着闹着:「秦斯聿他不爱我了,他不爱我。我打我,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我不要爱他了,我不要爱他了……」
那一刻,她又哭得像个孩子。
当下的秦以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着急忙慌地哄着她。
直到后来她问符安才知道,当日杨奕吵着闹着要和秦斯聿坐在一起,在饭桌上不停地给他夹菜,怀春少女一般靠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