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也躲不了多久,门外很快有脚步声逼近,段郁冲虚空中挥了下刀,满意地发现自己威力不减,舒络完筋骨,便要开门迎战。
「将军小心!」身后一道紧张的声音追出来。
段郁头也没回,「你数一百个数。」深吸一口气,「唰」地拉开了门。
近身肉搏的时候,京城这些养尊处优的禁卫根本不他够瞧,他们的一招一势,在段郁眼中都是放慢的。贼人使短刀,段郁却抡一把塞外蛮子惯使的马刀,短刀不及攻入,段郁狠厉的刀锋已经杀到,轻松挑开贼人的刀柄,顺势刺破咽喉,鲜血直迸出一丈远。
群房里,太子替身才数到「七十九」,便听段郁在外高喊,「出来吧!」忙冲出门外,只见院子里直挺挺躺了一地的人,细细数过去,足有十一个,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正被段将军扣在手里。
段誉嚷嚷:「你过来,帮我把这个绑了!」
绑完了唯一的活口,段郁又挨个去检视地上的尸首,太子惶然问:「将军,是要看他们死没死透吗?」
「找找特徵。」段郁正往外掏贼人的箭袋,「这些人的身份,我虽有猜测,但最好还是有个凭证。」
话虽这么说,段郁心知希望渺茫,出来干黑活的,自然得把自己拾掇干净,哪能轻易给人留下把柄,何况他是带兵的人,侦查断案上都是外行。。。。。。然而一个念头没转完,就被边上人脆生生打断了。
「找到了。」
段郁讶然望向他笼在袖中丶从头到尾不曾伸出来过的手,「你找到什么了?」
「气味啊。」他比段郁还惊讶,「这群人身上的气味很明显,将军闻不见吗?这是『元明宫中香』,高祖元明年间留下的定例,至今宸极殿里的御炉都只燃这味香。御炉香不赏民间,除却宸极殿,皇城里各部衙偶尔得赏——皇城里的禁卫,不是神策营,便是羽林营,哪怕对着名册一一找过去,也不费太多功夫。」
段郁将信将疑,深吸一口气,隐隐还真闻出了龙脑和麝香,不由对他有了新的认识,「挺细心啊你小子。」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第一次喊出那张肖似太子面容之后的名字,「崔显,回头本将军一定为你请赏。」
崔显笑着称谢,「今夜之事未完,将军还是先吩咐末将吧。」
其实今夜的事已经完了,甚至不止今夜,太子殿下从鄞州回东宫的路,也终于迎来的光明的结局。潜伏京城三日,一双双眼睛在暗处,亲眼目睹了勾连兴庆宫的朝臣浮出水面,今夜最后的杀招,更是铁证如山,趁着夜色将尸首并那些射落的箭往衙门口一送,之后的事,就不必他费心了。
段郁轻笑,「京兆尹府送五个,刑部送五个,大理寺也送五个。兴庆宫的手伸得再长,到底不能一手遮天。」他看了眼崔显,「走吧,随本将军上衙门口击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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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尽处泛起一抹鱼肚白,远远的,清晨第一轮钟声传来,受惊的飞鸟在天空中汇成细细的线,摇翅迎向东方晨光熹微。
宏大的都城从夜色中苏醒,段郁望着不远处徐国公府,心中感慨万千。一别九年,也曾想军功赫赫衣锦还乡,结果丝毫不浪漫,孤身一人静悄悄地出现在家门口,甚至拿不准该不该进去,没得惊扰了府中人好梦。
他在街这头徘徊,倒是先惊动了守候在边门上的亲信。亲信是段郁的手下,揉揉惺忪的眼睛,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将军,将军!」他快步走过来,行了一礼道,「末将要紧的消息禀报将军,郡主娘娘昨日一早便出了城,往温泉行宫去了。」
段郁一时没听明白,「谁去行宫?我母亲?」
亲信说千真万确,「郡主娘娘哪知道您回了京啊!这两日风声不大对,想来是郡主娘娘觉得不安稳,毕竟您手上有兵,弄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便赶往行宫去寻您了。」
「老太太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操心上我了。」段郁简直蒙了,揉着眉心,好一会儿才厘清头绪,「快快快,给我备马,我得赶回骊山。温泉宫里有谁在啊?老太太可别找上睿王妃,乱说话。」
亲信听得着急,「将军,今日太子殿下就得入城了,您是从龙的股肱,这时候走,可太亏了。」
段郁哪还顾得上这些,郡主娘娘的脾气他知道,虽然九年未见,书信里仍透着钢火,可见丝毫未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碰上睿王妃,想想都叫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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