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依照往年惯例,晚上要和关政南一大家人吃饭。
今年骆应晖留矿值班不回来,但是桌上多了庄淙和赵子乔两人。
骆嘉和常景殊今年靠着庄淙的面子,终于不是坐在末座,袁梁对常景殊也客气三分,热情地叫着『景殊』,好像几个月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袁志勇进来时身边跟着一位陌生女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袁志勇喜笑颜开:「来,我介绍一下,她叫刘洋,你们喊嫂子就行。」
骆嘉脸上的笑容瞬间怔住。
他和王玲离婚不过一周,转头就已经和别的女人领了证。
这是有预谋的离婚啊。
女人一脸雀斑,说话夹着嗓子,声音很细,蹩脚的普通话太过急于求成,以至于用力过猛羼杂着方言。
其实这一桌细分的话只有常景殊骆嘉和庄淙是外人,每年常景殊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但骆应晖不同意,他觉得能被喊过去一起吃饭特有面。
常景殊维持着表面的皮笑肉不笑,随其他人一样和这个女人打招呼。
骆嘉硬着头皮喊了声刘姨,然后看向袁乐。
他和关允坐在一起,低头玩着手机打招呼的全程都没站起身。
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的新老婆,袁梁主持大局:「小刘是第一次和我们吃饭,往后都是一家人,别拘束啊!」
「嗯,谢谢姐。」
这段饭骆嘉吃的味同嚼蜡,只要一听到袁志勇说话的声音,脑子嗡嗡地就想爆炸。
庄淙再怎么说也是晚辈,饭局得陪酒,面前放的一整瓶白酒很快喝下去一半,骆嘉让他少喝,袁志勇听见就在一旁起哄必须让他倒满,还对骆嘉说:「你就放心吧,他要连这些都喝不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也干不下去!」
一瓶白酒见底,庄淙依旧说话清楚条理清晰,官腔打的滴水不漏,但他不停地喝水解渴,还要了一瓶可乐,骆嘉察觉到他有些撑不住。
袁志勇老是找他喝,还嫌小杯子喝不过瘾,要把酒盅一口闷,再这么喝下去,骆嘉怕庄淙身体受不了,虽然对袁志勇感到生厌,但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还得有分寸:「袁叔,庄淙前几天生病刚好,不能这么喝。」
「前几天生病关今天什么事,不是也好了吗。」袁志勇边夹菜边问,头都没抬。
骆嘉知道在酒桌上男人喝酒女人不该插手过问,其一是扰了对方兴致,其二,男人在酒桌上表面拼的是酒量,实际争的是面子。
就像骆应晖虽然心里清楚常景殊拦酒是为了他好,但他仍会因为感到没面子而当场给她甩脸色:「你什么意思吗,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袁志勇说完,气氛一下静了几个度。
「小酌怡情,喝醉了得不偿失。」骆嘉笑了笑,知道酒桌上自开玩笑是化解尴尬最好的方法,「自己老公自己疼嘛。」
这还是庄淙第一次听到她喊老公,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众人哈哈大笑,袁志勇也仰头笑,接着揶揄道:「庄淙你听听,你老婆心疼你,那这酒还喝不喝了。」
庄淙当着众人的面搂上骆嘉的肩膀:「不喝了袁叔,老婆发话了,我是妻管严。」
在一堆大男子主义的圈子里,妻管严是男人们不愿意被形容的词,庄淙主动承认,引得人又一阵大笑:「小庄,怕老婆可成不了大事!」
骆嘉听的心烦——去他妈的,没本事的男人才这么说。
得亏妻管严这话不是她说的,不然就他们三言两语的挑唆,没事都得有事。
一群清高自傲的中年大肚男。
庄淙摆摆手:「做成什么样的事才叫成大事。我觉得我现在的小家庭合睦幸福就是我做过最成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