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伏凌道:「对,云姬这两天肚子疼,怎么了?」
「没什么,」游时宴笑了笑,偷偷干呕两声,仰头客气道,「可以不要给我甜的吗?」
秦伏凌将手伸进茶碗里,随手搅动了两下,水变成深褐色的液体,「行了,这是姜茶,你愿意喝就喝吧。」
游时宴扶住手旁的树,正大光明地吐了起来。
「啧啧,越活越回去了,」秦伏凌咋舌道,「连点假把戏都看不出去,吾当年怎么看上你的。」
这个贱人。游时宴在心里破口大骂,表情殷勤道:「太巧了,陛下。你是鬼君伏凌君,我是酒神长厌君,虽然我没有记忆,可你有啊,那但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给我讲讲当年的故事吧?」
伏凌君摩挲着下巴,「好吧,你当年把吾的鬼域抢走后,吾就跑出来玩了。当时三分天下,吾很无聊,就顺便统一了天下,当了千年左右的皇帝。鬼域不是死了的人都要认吾当爹吗?吾也嫌麻烦,没怎么管,就这样了。」
我问的是你多厉害吗?游时宴嗤之以鼻,夸赞道:「陛下好厉害,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伏凌君面上一沉,「吾必须带你去一个地方,收拾收拾吧。」
游时宴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撇撇嘴,「可我被你通缉了,你忘了吗?」
伏凌君嗤笑一声,「吾可以帮你解除通缉,走吧。」
秦州密林外,草木中,边疆士兵正在紧急搜寻,热汗被雨水打湿。领头将士一身劲装站在中央,向来有条不紊的脸上也不由有几分焦躁。
他见一位士兵跑来,急躁道:「找到了?找到陛下了吗!」
士兵粗喘两口气,神色闪烁道:「……将军,找到了。」
将军长舒一口气,又开始催促,「还不快带我过去,还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士兵面露难色,「……可是,这,恐怕不行。」
将军更是着急,却见远处一位少年抬着担架,遥遥走来。
他一袭长袍,雪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映得侧脸微微泛红。那几点水渍落在眼睫下几寸,滑到唇角,冷冽时被消融,露出一个堪称腼腆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游时宴捏了捏耳边的软发,「诸位。」
他对上将军审视的眼神,将军一怔,匆匆别开眼睛,呵斥道:「游时宴怎么在这里,给我把他抓起来!」
「都给吾停手,」担架上的人动了动,翘起二郎腿道,「说吧,游时宴。」
那你怎么不说呢?你编的简直就是有病。游时宴尴尬地笑了笑,「怎么背……咳咳,事情是这样的,陛下今日不是在军营喝多了吗?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但是陛下不愧是陛下,不仅毫发无损,还能洗澡。正好和洗澡的我碰上了,陛下与我畅谈许久,准备取消通缉。」
这在胡闹什么?将军看了看担架上完好无缺的秦伏凌,「这怎么可能——」
他话没出口,秦伏凌眼内红光一闪,将军迷迷蒙蒙道:「原来如此。」
我草,这还用我背台词?游时宴没吭声,秦伏凌从担架上起身,悠哉悠哉道:「传吾的话,今日诸位将士辛苦了,准备宴会吧,放点菸花,吾要与民同乐。」
游时宴存心想要怼他,瓮声瓮气道:「哪里有民啊陛下?」
将军去旁边吆喝宴会的事情,二人走在后面溜达。秦伏凌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吾都不屑和你说话,还是吾更胜一筹。」
这人太幼稚了。游时宴也不太想理他了,「陛下,我有话跟你说。」
时值夜半,月色荒唐洒落人间,如九天玄女的一缕绸缎,摇曳在二人仅隔寸尺的距离内。夏日雨落,裹挟着花儿,落在少年眉睫上。
游时宴眨了眨眼睛,含笑道:「这次真的谢谢你。」
秦伏凌心下一动,伸手扣住他的下巴,「你别动。」
得陇望蜀的狗东西,刚夸过你就得寸进尺了。游时宴被他按住,不自在地问道:「怎么了?」
秦伏凌的指尖扣上眉心的一抹桃花,花儿阴恻恻闪着幽光,他顺着描摹每一寸眉骨,随即低下头。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上面。
良夜宵半,宴会的灯火才刚亮起,而嘴边涌入的花露的甜腻气息,已经足够抵得上这一瞬的美景了。
游时宴真恼了,一拳出上去,「活了几千年还玩这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秦伏凌躲开这一拳,刻意舔了舔嘴角,「还不错,一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