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吃。」叶帘堂咂着糖,继续问:「为何昭武副尉不会说?他如今一定恨死我了。」
李意卿垂下眸子,声音很轻,「那日我往北衙放了场火,他被浓烟呛哑了,也许再不能说话。其馀知晓此事的,也都被……」
他吐出一口气,却没看她,只是盯着床边的帷幔,问:「你会觉得我狠毒吗?」
你会觉得我狠毒吗?
叶帘堂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现代好青年,这时应该为李意卿指引正确的方向。
但那要她怎么说,说「是」吗?那也太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纠结间,契荣忽地推开房门走进,手里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啪」地一声搁在了木桌上,一言不发地又退了出去。
「我不想喝。」脑子空白间,叶帘堂下意识地略过了方才的问题,只是说:「我偷偷倒掉,你别给旁人说,行不行?」
李意卿似乎很意外她会说这个,目光有些迷茫地在她身上脸上扫了一圈,突然笑了。
叶帘堂心知自己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觉得有些丢脸,急忙抢过药碗灌下,快速上了榻,道:「我该休息了,殿下也快些回宫去吧!」
语罢,她便裹紧衾被,侧过身闭上眼,忍受着药草停留在口中粘腻的苦味,打算等李意卿走了再去捏几块糖糕去去味。
只听身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似乎是出了门,叶帘堂正准备下床,又听门被推开,耳边传来纸张细微的脆裂声。
叶帘堂微微睁开一边眼,偷偷侧身望去,见李意卿正拿着一张藤纸摺叠着。
她悄悄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秘密。」李意卿眸子晶亮,一抹微笑浮出嘴角,目光仍落在手中的动作上,「你先睡着,醒来便知道了。」
叶帘堂其实本就毫无睡意,上床也仅仅是为了赶他走。
可不知为何,此刻听着耳边细碎的声响,她的眼皮竟真变得沉重了起来。
一定是汤药的缘故,她心想。
……
不知睡了多久,叶帘堂醒来时觉得舒服了许多,伤口不再那么折磨人了。
侧过身,李意卿看正坐在桌边支着头,不知在写写画画什么。她张了张口,本想说点什么,但坐起身时,看见衾被上压着许多颜色鲜艳的皮影偶时,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而李意卿撑着下巴趴在桌边,听到响动时目光转过来,看到她怔愣的神情时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些鲜艳的色彩像是他一股脑砸下用来淹没她的礼物。
叶帘堂垂下目光,问:「这都是你今天下午做的?」
李意卿凑过来,笑道:「好看吧?都是我偷偷去外头的皮影班子学的,我在那儿做了许多天,下午才拿过来扎好的。」
叶帘堂有些不安,「为什么做这些?」
李意卿脸上泛着红,笑着说:「我知道你身上一定很痛,便去问了陶青,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些。」
「陶青说,你一直想看皮影,却碍着侍读的身份一直耽搁着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