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龙膏黑如纯漆,饮之令人神往。
「叶悬逸!」
叶帘堂还没来得及睁眼,只听一声怒喝,后脑勺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尺,手肘没将下巴撑住,前额「咚」一声撞到了木桌上
她一手捂住前额,一手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伏在书案上。一旁李意卿和李意骏正幸灾乐祸地笑,李意干瞥她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自她上次拒绝了他的水果,李意干便不再理她了。
叶帘堂偷偷抬眼,见柳太师站在她案前,戒尺「啪」一声又落在左手手心,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她登时一个激灵,急忙站了出来,垂首道:「学生罪该万死。」
柳太师冷笑一声,「你这些天日日犯困,哪次都说自己罪该万死,又有哪次改正了?去外头站着。」
叶帘堂只得腆着笑笑,自觉到崇文馆廊下罚站。
此时尚处清晨,日头还算温和。叶帘堂听着鸟叫,走起神来。
前些日子明昭帝意外问起,才知道她现下在宫外没有住所,只在客栈住着,便给了她几百两银子,让她自己置办宅院。
叶帘堂汗颜,心想她自入阆京春闱以来,大多数时间要么住在宫内翠居,要么歇在酒肆雅阁,早将住宅这事抛到脑后了。
她领旨谢恩,便到处托人打听询问,挑挑拣拣了许多天,昨日才在皇城附近沋河坊定了处四合院。
虽然规模小了些,但这方寸之间却是别有洞天。房屋整体朝南,通风好,整个院落与房间都能接收到最多的阳光照射,使人身处其间时总觉着温暖敞亮。
院中植以松柏,苍翠挺拔,四季常青。花间小径以鹅卵石铺就,往深处走去,便是另一番景象。
东厢辟为小圆,池中荷叶田田,莲花亭亭。池畔设石桌石凳,可供她邀友品茗对弈。西面粉墙临着沋河,风中隐约带来潺潺流水声,在这闷热夏日,能让人逐渐平下心,静下气来。
只不过一想到回去后不仅打扫房屋后院,还要精挑细算置办新家具,就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挨到放课,柳太师又恨铁不成钢地硬拉着她絮絮叨叨了两个小时「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觉的」之类的话。
迷迷糊糊出了皇城,下马车到新居时忽见马车后厢钻出三颗毛茸茸的脑袋。
李意骏喊道:「好啊悬逸兄,怪不得近日在翠居不见你影,原来是有了新居啊?」
李意干则一脸「勉为其难」地下了车,默默地打量着这套园子,偶尔瞥两眼叶帘堂,像是想说什么,又碍着面子不肯说。
太子李意卿则委委屈屈地拉住她,问:「是觉着东宫翠居住的不舒服吗,为何要搬来宫外住?」
叶帘堂扶额,薅了一把最近狂掉的头发,问:「……陛下知道你们出宫的事情吗?」
「知道啊。」李意骏笑嘻嘻道:「父亲还特地让我们帮你搬新居呢。」
「那就成。」叶帘堂将一众人领进屋内,赐予他们每人一把劳动工具,满意道:「既然陛下都那样说了,你们都给我将这屋子擦得干干净净,园子也给我收拾的整整齐齐!懂了吗?」
李意干两根手指提溜着块抹布,终于因嫌弃开了口:「这是什么东西?」
「抹布啊。」叶帘堂道:「擦桌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