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廊上玄铁之间,是她心上桃源,她怦然之地。
隆冬时节一只小小的青鸾鸟未曾去往南方的春和景明里躲避寒冷,而是日日徘徊在飞霄宗的庭院里,左顾右盼不亦乐乎。
那一日下了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结净纯粹,青鸾鸟也被这难得的雪景吸引,飞离暖房落到了屋外的栏杆上。
时间一长,脚掌抓在玄铁上与之冻在了一起,任青鸾鸟如何挣扎也难以脱离。
可怜的鸟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狠下心来用力一拔,无非脱掉一层皮肤,再不济掉几只脚趾,要么就只能在这落雪的绝美仙境里做一只永恒的冰冻鸟儿了。
仔细一想,还是前者听起来要划算一些。鸟儿正准备破釜沉舟与玄铁争个上下。
未曾料到,柳暗花明,得遇良人。
一温暖的掌心握住了鸟儿的两只脚爪,鸟儿扭着头来回顾盼,寻找温热的来处,目光相接,她只觉一瞬刹那,天地失色,万物聊空,人间绝色八千种,不及他一分温明。
女孩的爱生于凭栏倏忽,少年的爱长在水滴石穿。
但爱意随风而起,风止,情,依旧汹涌。
林木临恍惚着睁开双眼,是一道明光色的光晕映在眼前,不必问,他亦知晓,那是他为之拼死一战的心中所爱。
还好,还好,赵真消息不假,番鬼欺生确实将她救回。还好,还好,他还能切切实实再见她百次千回。
林木临摸索着抓住了青鸾的手,他能察觉到青鸾过电一般猛地挺直了身板,呆滞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
说起来林木临觉得青鸾的表情有些过于好笑,看见他醒了,怎么一副瞧见炸了尸的模样,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更大,都快掉出眼眶了。
却在看清姑娘脸上那一滴清泪后没了笑意,胸中绞痛。抬臂为她拭去了泪。
青鸾仍然僵着身子,噙着泪水,「林木临,你小子再不醒,我就都要等成寡妇了。」
林木临看到青鸾这副委屈的模样心都快碎了,什么也没说,坐起身来,将人抱在了怀中,胜过万语千言。
他同青鸾一人属火一人属鞭炮,一靠在一起噼里啪啦响个没完,现如今他习惯了,离不开了,他能想到的往后馀生,皆是烟火岁月。
「寡妇不是这么用的,你我还未成婚,你嫁娶自由。」
青鸾语塞,生了一股闷气,她都讲得这样直白了,这小子还跟她在这里咬文嚼字。伸手轻掐了他胳膊一把。他啊,还不如躺在那里来得听话乖顺得多。
「是啊,是啊,林少宗主仙门翘楚,人间显贵,想嫁你的人恐怕要从飞霄宗门口排到皇城了,贵族淑女名门闺秀,一只小鸟哪里比得上呢。」
林木临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她,这是,承认了。
「当然了想要娶青鸾大仙的妖魔鬼怪也从俊竹山排到南天门了,小小凡人,本大仙才看不上呢。」
「你啊还是乖乖听你老爹……」
话也只听了半句,后面青鸾再说些什么他一概不闻了。
嘴角抑制不住扬起一道弧度。
林木临别过头来,将自己脑袋完全埋进了青鸾的颈窝,修长纤细的脖颈遮挡住了男子的双眸,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是惊,还是喜。
他悠悠开口道:「淑女闺秀自有公子王孙念之,我独爱西王母座下一只殷勤青鸟。」
青鸾失了语,本就刚从林木临醒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眼下更是怔得一动不动,宛若石化。
「你是林木临吗?」愣了半天问出一句来。
「青鸾,红妆十里,宝马香车,太俗气了,配不上我的神鸟大仙,我以我岁月为礼,生命作聘,许你今生今世的承诺,你愿意做我的妻吗?」
青鸾这三山五岳大名鼎鼎的红娘青,男子甜言蜜语她可是听了不少,什么我陪娘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什么你是我的唯一甜蜜饯,唉太多了太多了,听得她都快齁嗓子了,想着某一日那个男子若是对她讲出这些话来,她都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呕出声来。
但林木临说的情话,听起来,也像是吞了一口蜜,甜却不在喉咙,甜在心上,她更不觉甜腻,反而想听他,讲给她更多。
「这不是飞霄宗少宗主许给你的,是林木
临,只是林木临。」
林木临,这三个字的肩背上没有宗门的责任,没有高宏伟愿,只有一个小小的盼望,盼望与他的小鸟儿白首终老。
青鸾想着,她约莫不是她了,相熟者,谁不知她活的粗枝大叶,万事懒得计较,怎么就对他一人锱铢必较,事事不肯忍让,何时变得这般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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