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没伸手,只道:“茯苓糕和鸡汤不过是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将自己多年的心血送我。”
一代下毒高手秋灵素拿出手的毒药,想想都知道绝非凡品。随处可见的茯苓糕和鸡汤,论起价值,实在不能与之相较。
“姑娘放心,早在二十年前,我便已改邪归正。这瓶中之药虽说有毒,却不会伤人性命。”秋灵素蕙质兰心,如何不知月月想法?但她出口之言从未在这二者价值之间打转。
秋灵素上前一步,将瓷瓶和配方塞到月月手中,完全不理会她的推拒,自顾自道,“若非姑娘你是神水宫的弟子,这东西我也是不敢送给你的。”
“为何?”这话一听,便知另有深意。
秋灵素轻抚自己的脸,问月月道:“不知姑娘可曾好奇,我为何一直用黑纱蒙面?”
若说月月对此没有一点不好奇,那才假话。可她又确实是一个对别人的事缺少没有刨根究底兴趣的人。
不过,秋灵素有意在此刻分享,她也是愿意听的。
秋灵素一直用黑纱蒙面,这背后必有她想遮掩的某些事。但当她决心袒露时,解开谜团的动作也没有丝毫迟疑。
黑色的面纱垂落,盈盈月光照在秋灵素的脸上,刺痛的却是月月的双眼。
“当时一定很疼吧?”月月望着秋灵素那张如同被硫酸泼过,扭曲如山峦起伏,无法辨别五官的脸,语气心疼。
秋灵素空寂的双眸闪过一丝刻苦的痛,人却未言一字,只是沉默。
看出秋灵素因为取下面纱眼中透露的不适应,月月走上前,拿走她捏在手里的面纱,动作轻柔地将其重新绑回她的脸上:“夫人若想戴着它,便继续戴着吧。”
“你不觉得吓人吗?”秋灵素低头调整着面纱,问出含在口中许久的问题。
“不会。”月月肯定地给出答案。
“我想,没有谁会这般对待自己的脸吧?错,也是这样对你的人有错。你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苛待自己。”月月如是说道。
或许是因为月月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镇定,眼中不曾露出任何的恐惧和嫌恶,秋灵素也迅速地将自己第一次主动在别人面前解下面纱而产生的不自在情绪整理妥当。
有些深藏已久的秘密既已起头,就不会忽然中止。
秋灵素向月月揭晓自己毁容背后的秘密:“这一点,司徒姑娘你就猜错了。那能致人毁容的药水是我自己淋在脸上的。”
“啊?”月月轻呼一声,双眼不自觉睁大,这个答案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这一切都因一个人而起……我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她的名字,”秋灵素说到这里,身体不自觉开始抖动,良久才得以平复,“她的名字叫……石观音。”
秋灵素鼓足所有勇气才念出的名字,得到的却是月月的一阵摇头。
她这些年把心思都放在完成司徒月的心愿上,对神水宫以外的事着实没有多少了解,很多都是出来以后现打听的。
秋灵素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不是我自夸,二十年前,这天下间比我美的女子,怕是找不出几个。石观音此人,最不能接受的,就这世上有人比她更美。她听闻我的名声,特地找到我,给了我两个选择,让我在三个月内做出决定。”
“这两个选择,没有一个是好的吧?”月月猜测道。
秋灵素扯出一抹笑:“虽然你不曾听说过她的名号,对她的了解却是不差。她告诉我的,我可以将她专门为我准备的药水淋在脸上,这样一来,我的脸虽毁了,人尚可在这世间偷生。当然,我也可以选择保留这张脸,代价是放弃我的生命……她不接受这世上有活着的女人比她更美,对死人倒是没那么计较。”
“我犹豫了三个月,最终选择了前者。毕竟,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天下间难有敌手。而我想活着,就只能失去我的脸。”
“这人……是有病吧?”月月缓缓吐出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