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一团一团的树影随风晃动。
老庄子那边传来几声犬吠。
虫鸣声在傍晚黄昏时最热闹,此时也安静下来。
夜风吹拂,从窗缝钻进屋里,带来丝丝凉意。
“啥?”
已经躺下的裴有瓦惊坐起来。
陈知瞪他一眼,恼道:“小声些!”
裴有瓦不死心,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陈知沉下脸,没说话。
谁缺心眼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尽管屋里光线黯淡,裴有瓦也瞧见一点夫郎脸色,可此时已经顾不上陈知想抽他的神情。
“裴曜?长夏?”他喃喃道,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原先提的亲事……”裴有瓦低声问道。
陈知捏捏眉心,开口:“自然是不成了。”
沉默一会儿,两人重新躺下去。
黑暗中,裴有瓦盯着房顶,差点忘了闭眼,直到旁边陈知翻了个身,他才想起闭上眼睛。
夜渐渐深了,许多人家早已酣睡,唯独裴家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早食吃的没滋没味。
长夏眼睛有些肿,低着头不敢看人。
裴曜身上的伤不少,屁股还好点,脊背以及大小腿上,都是道道红痕青痕,因抬胳膊挡了好几次棍子,小臂也隐隐作痛。
窦金花有心想说和几句,但今天连裴有瓦都沉着脸,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言语。
老两口始终不知道裴曜和长夏犯了什么错。
这样的压抑持续了很久,裴有瓦和陈知都没干活,吃完早食坐在堂屋一直沉默。
见状,长夏不敢出门打草,裴曜同样有眼力见,没敢乱跑乱说话。
裴灶安心知自己不拿事了,说话不算个数,见两个孩子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惊惧,问也问不出来。
他心中烦闷,瞪一眼儿子,背着手走到菜地前。
半晌不知道做什么,他干脆解了腰间的烟袋锅子,进院里从泥炉底下抽了根正在烧的细柴,点燃后又蹲回菜地前砸吧烟袋。
裴有瓦后知后觉裴曜的可恶,脸色很不好看。
想再抽一顿裴曜,但眼下不好发作,昨天已经打了一顿,今天两个老人又在家里。
这事不能声张,幸好他们家是独院,没有挨着的邻居,即便陈知昨天气急,那样谩骂怒喝,也没有被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