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前夜（第2页）

就是这次临时采购的经历，让他一眼就看中了在五谷摊位前买粟米的苏遇。

“那时姐姐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扎着高马尾，手里捧着一只黄色的老鼠。”男孩的眼神里满是回忆，手上切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苏遇纠正道：“那叫金丝熊，它就是我的[香香]。”男孩描述的确实是她冬天的一惯穿着。

黎等小小声地接了一句：“我也是你的香香。”

那个时间点，市场的人不多，男孩不直接参与采购的流程，他只负责搬运。在厨房采买和商家谈妥价钱之前，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他从前不明白“节日氛围”这一词的含义。似乎过节的喜庆、温暖、热闹都可以用这样一个抽象的词语概括。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所谓的“氛围”，直到——

他看见苏遇逗弄掌心的鼠鼠。

店铺的增色灯照耀到女人的身上，将她对掌心之物的宠溺、喜爱照得一清二楚。金丝熊的身上似乎还围了一条袖珍的红色围巾。

这一抹微小的红色，点燃了男孩从未的感受过的“节日氛围”。

似乎是男孩的视线在女人身上停留太久，她转头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少年眼神在和女人交汇的瞬间迅速躲开。

他的心跳瞬间超速，不由得喘息起来。只这一眼，男孩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从前十几年的读书生涯懵懂无知，真正有了心上人却也能自辨。

心跳失控的一刻，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等男孩缓过神来，再看向女人的方向，她已经不见踪影。

随着男孩的讲述，苏遇的思绪也回到了今年春节。

今年的春节前后，香香特别活跃，两岁高龄的它已经过完同类平均年龄的生日。苏遇一度以为它这是回光返照，于是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生怕哪天就到大限了。

过于放纵喂粮的后果就是——鼠粮被她提前消耗殆尽。鼠鼠也胖了一大圈。

那时全国快递还没有完全恢复，商家也说当天下单最快也要两三天才能送达。

她干脆直接上市场，让香香自己挑。

仔仔细细地给鼠鼠围上围巾，还备了好几个保温暖手宝之后，她将香香放在羽绒服内侧前胸的口袋带出了门。

之后就是少年看到的情况。

只不过她的记忆当中没有属于少年的角落。

男孩的故事讲完了，苏遇没有对他的这段经历发表任何看法。

她知道从菜市场的偶遇，到后面找到她卖饭团的店铺，这中间肯定还有其他事情。这些事情，男孩不一定愿意全部让她知道。

她愿意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多想，也不知道哪个问，转而和男孩聊起她的香香。

她平和地述说着她俩的相遇、相处，说着鼠鼠是如何认主的，平常她回家或是靠近箱子鼠鼠会作何反应……

苏遇头一次，这样完整地、直白地，将她对香香的思念完整抒发。

男孩认真地聆听苏遇的每一个字。他想从这些话语当中窥见他不曾参与的过去。那个令他羡慕的香香和主人之间的相处，他想知道。

香香短暂的一生，在两人备菜的过程当中飞逝。放在苏遇床头的罐罐被从房门口漏出的光照亮。

两人不自觉地靠近，苏遇话音落下，抬起头看着男孩，头一次对将近30厘米的身高差有了概念。

男孩主动单膝下跪，让女人的视线从仰视变成俯视。他上前抱住女人的腰，将女人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头顶。

男孩的声音从苏遇的小腹，穿过她的胸膛，透过她的血管，传进她的心脏，最后在耳中想起：“你难过吗，主人？别难过，香香还在。”

苏遇的脑海从没这样清晰过——香香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