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很早就想对你说这些话。那时忙着带希莱雅博士离开,没来得及说。」
「自顾自地把我当成武器,又自顾自地认为我能让你得到平静,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话音落下,克洛斯和任晓月接连*过了两招,险之又险的避过任晓月的小腿后,他淡淡道:「可你还是准备杀了我。」
「嗯,」任晓月坦然,「可是我杀你,和你无关。」
她说出这样的话,像她给克洛斯汇报实验数据丶像她解剖小白鼠一样平静。
她冰蓝色的眼睛像一片平静的湖面,没人能扔下那颗搅乱湖面的石子。克洛斯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丶褪去所有伪装的丶丑陋的自己。
克洛斯诞生于一个意外。
他最初是作为「那位」的备用身体被制造出来的。这是「那位」对永生的一次最普通不过的尝试。除了他,「那位」还制造了很多类似的存在。
他和那些东西不同的地方在于他觉醒了异能。
活下来的克隆体很多,平凡的克隆体很多,活着并且觉醒异能的克隆体却只有他一个。他被带离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经过了无数实验后,「那位」遗憾地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出现是生命的奇迹,无法复刻。
或许是奇迹的名头让「那位」觉得吉利。他没有被销毁,而是被冠上了「那位」后代的名头,真正站在了阳光下。
阳光下的生活意外的无聊,每个人的动机都能被他一眼看穿。这样的生活甚至没有他在实验室的时候抓住机会,暴起杀死研究员时有趣。
克洛斯很快索然无味,他过于聪明了,聪明得无法与他人共情,聪明得像另一个物种。
他没有像路择丶苏苏一样遇到对的人,他在一次偶然后发现了新乐趣。
基地内的某位元老因为碰了不该碰的领域,被「那位」清理。在清理的过程中,克洛斯看见了那个位高权重丶明明已经抛妻弃子的人却在最后一刻后悔,跪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妻儿。
他做出了克洛斯意料之外的行为,克洛斯突然发现,他沉寂已久的心又一次跳动起来。
人类竟能演出如此曲折跌宕的戏剧吗?
自此之后,克洛斯出手导演了无数悲喜剧。他曾在这片土地上搭建舞台,也曾离开了这片熟悉的天空,去往其他国家,在他的推动下,一个国家就此覆灭。
越处于极端环境,人类便越可能突破常理,演出越精彩的戏剧。
但这样的精彩也有尽头,在新鲜感逐渐过去后,克洛斯将目光投向了那位能称为「父亲」的存在。
他想导演一出以他的「创造者」的覆灭为结局的戏剧。
勇者经历万苦,磨练自己,打败恶龙。他可以做勇者背后的神秘帮手,也可以做恶龙麾下的卫兵。他相信,那一定是迄今为止最精彩的表演。
这便是克洛斯遇见任晓月前的故事。
遇见任晓月,准确地说,是在六年前的那天,被任晓月威胁前,任晓月于克洛斯只是一枚与他人别无二致的棋子。
被直到被棋子反将一军那天,克洛斯突然明悟。
最精彩的戏剧不应该由他人做主角。
他将自己填在主演的位置上,选定了最适合的敌人。「创造者」的覆灭成为这场戏剧的背景,原定的主角被踢到配角的席位。
世界是舞台,你我是演员,来吧,让这场戏开演。
克洛斯盯着任晓月的眼睛,盯着那双眼睛中的倒影。他们是那么相像,而为数不多不像的地方便会变得刺眼。
穿着舞鞋踏上舞台才能与演员感同身受。钉子扎进自己的脚里才会感到痛。置身事外的导演终于沉入这场赌上生死的表演。
克洛斯大可以笑着向任晓月说「我可是你正要进行的事情的主体,怎么能与我无关?」,但他张开嘴,说出的却不是这句话。
「这倒显得我像个小丑了,」他平淡地说,「我还有个问题。」
「如果我一开始选择做个好人,像你选择的那个小朋友一样,你还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决定杀死我吗?」
「废话真多。」任晓月回道。
这是一个标准的「十六」式回答。她总是这么目空一切,从不回答她不感兴趣的问题。当克洛斯不在意的时候,这回答稀疏平常,但当他在意的时候,这回答便变得刺耳了。
克洛斯欺身而上,纠缠道:「一个回答都不愿意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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