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有今天风行各处,官衙抢着订货的的局面。
回首往事,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感叹。
赵昕也不例外。
他端起了茶杯,对着下首的十四人道:「多亏大家,不过短短半年,就有了今日气象。我还年幼,不能喝酒,便在此以茶代酒,谢过诸位连日辛苦。」
浑不觉自己这幅小小身板,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违和感有多么强烈。
但在场之人都知晓他的身份,并无一人笑出声,反而都热泪盈眶。
诸人中胡琛为首,于是代众人说道:「为国家做事,替殿下分忧,帮百姓张目,抒心中抱负,怎敢言辛苦二字。反倒是我等,要多谢殿下给我们这个机会。」
站的角度不同,对事情的态度观感也就不同。
赵昕觉得自己高标准严要求,还甩手掌柜当得逍遥,把胡琛他们折腾得不行。
但在胡琛他们眼中,赵昕就是从天而降的神祇,不仅他们拉出理想与现实的巨大撕裂感,还委以重任,给予一百二十分的信任与资源。
于胡琛个人而言,是永远忘不了薛泽带他去樊楼结款的那一天。
太子殿下甚至担心他们钱花完了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让他从味精的利润里抽,直到报社走上正轨才调派了一个帐房来。
这是何等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有这样一个给饱和式资源的大老板,那他们给出一百分的试卷再正常不过。
可殿下居然说多谢他们,简直是受之有愧。
更何况随着五份报纸的影响力不断扩大,他们现今虽仍旧无官无职,但出入公门如履平地,即便身担官职者也将他们奉为座上宾。
赵昕向来不耐烦这些虚礼,对言官弹劾他轻脱也是当耳旁风,如今私下场合就更是无忌,胡乱挥挥手道:「还是免了这些虚礼吧,你们不怕麻烦,我还怕呢。」
然后招呼随侍身旁的陈怀庆:「把孤备好的东西发下去吧,注意点,别发错了。」
胡琛看着陈怀庆从怀中掏出一沓鼓鼓囊囊的红封,再结合外头的唱名给钱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就要推辞。
却被陈怀庆按住了手:「胡总编您不拿,已经拿了的编辑们怎么办?再说了,您这半年多夙夜忧劳,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殿下不酬功,将来还有谁肯为殿下办事呢?」
胡琛被陈怀庆拿话软︱逼住,长叹一口气道:「既如此,在下就愧领了,谢过殿下︱体恤。」
有了胡琛带头,剩下十三个大红包也顺利被派发了下去。
赵昕笑容灿烂:「孤给你们每个人准备的红包都不一样,所以你们还是回家后再拆看。这要是当场拆开觉得礼物不合心意,脸上带了出来,孤可是会难过的。」
众人又是连忙道不敢。
站在一旁当木戳子的梁鹤目睹一切,目光扫过几个人时心中直发冷笑。
只能说权力和欲望让人腐化堕落的速度简直惊人。
还搁那美呢,打着殿下的旗号,仗着小主编的身份收受贿赂,打压民情,心都快比墨要黑了。
那红包里就是他搜集来的证据。
如果犯事的这几个三天内不把吞进去的吐出来,再自觉收拾铺盖卷滚蛋,他不介意在去西北之前再为皇城司竖一道威名。
梁鹤心中的破坏欲正自发痒之时,忽听得外间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高呼:「殿下,冤枉啊!」
于是梁鹤一边在心中感叹真是毫无新意的套路,一边抢身出去,嘴中还大喊:「保护好殿下!我去看看!」
另一边胡琛忍不住给了负责人事的王中闵一脚,低声埋怨道:「这是谁的声音?你可能听得出来?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冲撞到太子殿下跟前来了!」
王中闵更是慌得冷汗直流,手中的红包都哆嗦到了地上,急声为自己辩解道:「兄长,我实不知啊。咱们报社除了工匠杂役,旁的最低都是举人出身。人数早已超过一百,哪里记得住那许多。
「可就是殿下未摆仪仗微服出行,但外边站着的内侍服色可是真真的,这人若不是失心疯,就必负天大冤屈在身。」
胡琛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再想到声音是从屋外传来,说明告状之人很有分寸的停了脚步,周边又暗中部署着众多禁军和皇城司卒,略略放下心来,但还是狠狠瞪了王中闵一眼:「今后再有此事,都给我查了三代。你查不了,就把事情递到皇城司去!」
王中闵被训得唯唯应是,梁鹤却激动得浑身发颤。
因为就在他奔出门的几步中,也想明白了其中备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