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反而将两人的表情当做了对他的赞扬,直接将人往赵昕脚边一甩,粗豪道:「殿下,这个意图放火烧仓的人臣带来了,臣交令!」
赵昕闭眼,避免了扬起的雪花进入眼睛中。
他如今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叶明一把年纪了还在皇城司中了。就这脾气行事,出皇城司不出三天就得被人打死。
但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时候。
赵昕退后两步,杜绝自己陷入险地的一切可能性。然后勾勾手,陈怀庆就自发地捧着帐册上前两步,在满脸是血的仓吏面前站定。
「怀庆,你替我问他。」
「是,殿下。」
陈怀庆捧着帐册直接说道:「据本仓帐面所载,本座常平仓为粮库。截止本月,仓内共有陈米二十一万石,新米十二万石。
「仓库为六大三小,其中大仓每仓可容米五万石,小仓可容米三万石。
「如今初步点数,得小仓俱空,大仓只有三座有粮,还皆不足数,粗略估计本仓粮食差额在十五万石以上。
「孙公人,您是不是应该向殿下解释一下,这十五万石粮食去了哪?莫不是你们这常平仓仓门一向四敞延开,任由硕鼠进出,偷盗无忌的吗?」
在滴水成冰的时节里,孙公人额上却冒出了肉眼可见的汗珠,支支吾说不出话来。
叶明立功心切,直接给他下腹处来了一脚,然后怒斥道:「不爽脆的脓包,殿下问你话呢。一个犯官,还要人三
催四请吗?」
姓孙的公人立时哀嚎一声,身体蜷成了一个团,不住打滚。
「快说!」
叶明一声怒喝,把那孙公人骇得屎尿齐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小人,小人一向奉公守法,进出库都是按照章程来的。只是,只是这帐目交接到小人手中就已经……」
他故意留了半截话没说。
赵昕冷笑,没说话。
本朝交接时帐目不清属于是积弊。
因为新官上任不好驳旧官员的面子,尤其是对于一些高升的,就更不好对着干。
所以不管帐目和实际情况对不对得上,都是签字了事。
因为从来就没有清过,所以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前任留下的烂摊子。
不过外边冷得很,赵昕没工夫和他扯这种老问题。
于是他直接将已经熄灭的火把杆子提到了孙公人面前:「你就是这么奉公守法的?大白天的举着火把查库?周边还恰好一个人也没有?
「粮储重地,严禁明火。你一个积年的老公人,会不知道这个?」
赵昕话是对着孙公人说的,一双眼却不离韩琦与富弼。
人帐俱获,他倒想看看是哪个人头这么铁,还执意要保。
「这……这……」孙公人头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赵昕继续说道:「你不会告诉孤,这火龙烧仓,也是惯例吧?」
虽然的确是惯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