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旭感觉脖子都要断了,脚尖死命抵上了悬崖壁,终换了点喘气的机会,听到那恶魔一样的声音道:「就是他,解药丹。」
此时他为鱼肉,这人又是手段残忍心狠手辣,听他话这里面门门道道的他都清楚。
常旭眼珠一转,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做无谓的反抗。
他极为狗腿地道:「不过一个解药丹,前辈一句话的事情,我和顾奴也不过是开个玩笑。」
他喘了口气,维持笑容:「劳烦前辈将我手解开,解药丹就在储物戒里,我这就拿给您。」捆着手的绳子终于松开了,常旭褪下储物戒,拼命将它举高,就感到踩着他的人俯下身来,拿走了戒指。谢仞遥没那么多耐心,灵力过处,一个分神期的储物戒顿时四分五裂,戒指里的东西全都掉在了悬崖边。「哪个?」
「就是那个青瓷小瓶里,」常旭不敢诓骗,「只有一个青瓷小瓶,好找得很。」他说完,就觉脖间力道一松,还没来得及高兴,那脚就落在了他肩膀上,紧接着狠狠一踢。失重的感觉传来,常旭大叫一声,生死之间鲤鱼打挺一样的死命往前一够,终于在离开人世之前,一只手抓住了悬崖边。
等他吭哧吭哧地爬上来后,只看见了储物戒的碎片和一地的物品。
青瓷小瓶和那个神秘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
青瓷小瓶在掌心里都捂热了,谢仞遥站在顾渊峙门外,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风都静悄悄的,他攥了攥青瓷小瓶,瓶身磨破了他掌心里薄薄的血痂,谢仞遥深吸了口气,手掌覆上了门扉。
想到了什么似的,只一瞬,他就收回了手,谢仞遥有点慌地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诀,还不放心似的,他又转身,朝院子里的水缸处走去。水缸里装满了水,借着明亮的月光,谢仞遥将自己鬓边的乱发规整好。可他伸手只理了一下,就呆怔在了那里。
下一瞬,灵力荡出,空中出现了一面铜镜。
谢仞遥抬头望去,清晰镜面中映出的面容一如往常,只因无时无刻都在的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但耳边颈边,一片雪白凌乱。
月光照下来,渡在雪白发丝上,像晨曦叶微湿,染了层皎洁银光。半晌后,镜子消失,谢仞遥伸手,冰凉指尖搅乱水面,里面面容顿然扭曲。
等他站到顾渊峙身前时,才将手上的水给擦干。顾渊峙盘腿坐在床上,应当是在修炼,却因谢仞遥的施诀,陷入了深睡,闭着双眸,感知不到一切外界的存在。谢仞遥俯身,将装着解药丹的青瓷小瓶放在了顾渊峙手里。他手指碰到顾渊峙掌心的那瞬,顾渊峙的手突然颤了颤,一下子攥紧,握住了他的手。
外头有风,吹得门扉轻晃,吱呀声动荡不息。
房间里无光,谢仞遥冰凉一片的手在他掌心里被慢慢捂暖。
直到谢仞遥觉得心尖都被烫得泛酸后,他慢慢的,慢慢地抽出手来。
谢仞遥直起腰,雪白的发拂过顾渊峙抓握的手。
他低声道:「顾渊峙,不用来找我啦。」
第77章
晨钟第七下传来的时候,月悟睁开了眼。
钟声自远处的大雄宝殿传来,一路拂过苍翠树林,到耳边时便添了份缥缈。月悟放低了声音,似是怕破了这晨曦寂静:「师父,时辰到了。」
他前面坐着个老僧,瘦如竹柏,微微耸着肩,正是月悟的师父,定禅寺的方丈常念,法号净思。净思缓缓睁开了眸,道:「贵客不喜人多,月悟,就你跟着我去罢。」月悟便跟在他身后,朝侧门走去。
定禅寺虽身为「一山一寺带三宗」里的唯一佛修宗门,但平日里和其他普通寺庙一样,广开庙门接待香客。
按理这样的贵客来,应闭门一日,但这位来客不喜动静大,定禅寺到底没闭大门,只清了一个侧门。
此时月悟跟着师父从小路走向侧门,除了树影斑驳,一路上再无一人。两人一直行至侧门外一里处,停下了脚步。
前方有人。
月悟站在净思身后,屏息朝来人看去。
定禅寺侧门外,是条再平常不过的土路,连青石板都未铺,路两旁树影绵密,杂石横行。
此时他前方一块半人高的嶙峋痩石旁,正站着一个人。那是道纤长挺拔的身影。
月悟一眼望过去的时候,没见着贵客长什么模样——他通身罩了件宽大的黑袍。黑袍帽檐低垂,遮住了他眉眼,下半张脸又隐在袍子的阴影中,藏得严严实实。他通身并无装饰,一眼望过去,只腰间滴溜溜地坠了块玉。